现代小说 女频言情 完结版小说退位让贤朱允熥朱允炆
完结版小说退位让贤朱允熥朱允炆 连载
继续阅读
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

本书作者

朱允熥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允炆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完结版小说退位让贤朱允熥朱允炆》,由网络作家“朱允熥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风轻轻吹过。老朱的脸上布满了笑容。年岁太大,笑起来便多了许多皱纹。看上去,却越发和蔼可亲了。此刻的他,不再像是一名杀伐果断,俯视天下的帝王。而更像寻常人家的老爷爷。只是不知为何,面对这个更和蔼的爷爷,朱允熥反而心底越发不安起来。据说有些人精,每句话都蕴藏深意。每一个普通的举动,实际上都不普通。老朱此举,又是何意呢?朱允熥心念飞转。一边搜索着脑海中存留的对联,一边笑道:“诗词歌赋,终是小道,难登大雅之堂。”“平日里用来陶冶性情,玩乐游戏罢了。”“熥儿年幼,却也知该多读圣贤书,多务正业的道理,不敢在诗词歌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。”“故而于诗词一道,熥儿并没有太高的造诣,让皇爷爷见笑了。”老朱闻言,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。“无妨,就当逗皇爷爷乐一...

章节试读


风轻轻吹过。

老朱的脸上布满了笑容。

年岁太大,笑起来便多了许多皱纹。

看上去,却越发和蔼可亲了。

此刻的他,不再像是一名杀伐果断,俯视天下的帝王。

而更像寻常人家的老爷爷。

只是不知为何,面对这个更和蔼的爷爷,朱允熥反而心底越发不安起来。

据说有些人精,每句话都蕴藏深意。

每一个普通的举动,实际上都不普通。

老朱此举,又是何意呢?

朱允熥心念飞转。

一边搜索着脑海中存留的对联,一边笑道:“诗词歌赋,终是小道,难登大雅之堂。”

“平日里用来陶冶性情,玩乐游戏罢了。”

“熥儿年幼,却也知该多读圣贤书,多务正业的道理,不敢在诗词歌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。”

“故而于诗词一道,熥儿并没有太高的造诣,让皇爷爷见笑了。”

老朱闻言,再度深深看了他一眼。

“无妨,就当逗皇爷爷乐一乐。”

“圣贤文章固然要读,休闲娱乐也不可少了。”

“来吧,熥儿作对联,皇爷爷亲自给你提笔。”

说话间,早有小太监送来了文房四宝。

朱元璋走到凉亭内的桌前,提起笔,醮了醮墨,满脸笑意地望向朱允熥。

“既然如此,那皇爷爷,我就献丑了!”

朱允熥的语气中,仿佛还略带着几分心虚胆怯的模样。

似乎是真的担心自己写不出来。

老朱微微点头。

朱允熥开口缓缓念道:“一粥一饭,当思来处不易;半丝半缕,恒念物力维艰。”

老朱挥笔写就。

原本的笑意散去。

他盯着写好的对联,神色竟有些呆滞。

“写得好!”

过了很久,老朱才大声称赞。

“这幅对联写得好啊!”

“与咱这院子相映成趣,极配,极配!”

他转头望着朱允熥笑道:“你果然没有白读圣贤书,倒是真学了一些东西。”

“这幅对联,便是让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士来写,也未必能写得这般好!”

“有才气,有学问!哈哈哈哈!”

朱允熥嘻嘻笑道:

“文章本天成,妙手偶得之。”

“我素来并不喜诗词歌赋,也不擅长。”

“今日在朝堂上作诗,不过被逼无奈,有感而发,才胡乱写就。”

“刚才也是见皇爷爷挖地辛苦,体量到百姓民生不易,才想到这幅对联。”

“若是易时易地,恐怕就写不了这般好,甚至可能全然写不出来。”

“皇爷爷莫要夸得太过!”

他心里确实很虚。

毕竟全靠背诗过关,唯恐下次就写不出来,故而早早打好预防针。

真要将自己吹成“诗仙”,那随时都可能坍台。

老朱再次称赞道:“不骄不躁,性子也不错。”

“标儿有你这么一个孩子,足以含笑九泉了!”

朱允熥低着头不语,眼眶内已有泪珠打转,喃喃道:“父亲大人……”

“唉!”老朱重重叹了口气,转而笑道:“好好的,哭什么呢?”

“都怪咱不好,没事提你爹干嘛!”

朱允熥仍旧垂着头,用手擦了擦眼角,作悲切状,不言语。

朱元璋唤道:“来人,将这幅对联抄写三千份,给京中的皇亲国戚,以及所有有品级的官员,每人送去一份。”

“咱要他们,将这两句话永远都牢牢记在心头。”

顿了顿,他又大笑道:“咱也要让那些瞧不起咱老朱家,觉得咱老朱家都是泥腿子的文人们好好看看,咱老朱家,也有读书种子,咱老朱的孙子能写得出这等诗词对联,比他们那些整日里舞文弄墨的文人只强不弱。”

朱元璋夺得天下,此前没少遭一些敌对势力文人的编排,嘲笑他不通文化,大字不识几个,泥腿子出身。

偏偏老朱心里对此十分在意,此际就难免有些得意。

太监们连忙走过来,接过对联,抄写去了。

老朱又笑问道:“熥儿,你写了一幅这么好的对联,咱要赏你。说说,你想要什么呢?”

朱允熥忙道:“那就请皇爷爷立我为皇太孙,传位给我吧!”

“你……”朱元璋抬手指着他,气狠狠道:“你放肆!”

“大明的江山社稷,岂是你说要,就能给你的?”

“你知道你今天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,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吗?”

“你不要脸面,皇爷爷我还要呢!”

“今日念你初犯,也就罢了。”

“日后再敢胡说八道,咱定不轻饶你。”

朱允熥不以然的撇了撇嘴。

明明是你自己问的嘛,我说了又不给,还要训斥我……

“那皇爷爷无论如何,也不能立我二哥为储君,他真的不行。”

朱允熥道:“皇爷爷立谁都可以,就是不能立他。”

朱元璋双目一瞪,怒气似又冲了出来。

但尚未发作,自己却自行压制下去,道:“炆儿是你二哥,你们两个一起长大,年龄也相差无几。”

“咱往日里听人说,你们兄弟二人感情极好。”

“你为何就一定阻止他当储君呢?”

朱元熥道:“皇爷爷,公是公,私是私。”

“我和二哥感情好,这是私情。”

“二哥不适合当皇帝,这是公事,事关天下苍生社稷。”

“我岂能因私废公,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呢?”

老朱冷笑道:“好一个公私分明,你倒是振振有词啊!”

“罢了,罢了,咱不想再与你说这些。”

“你年岁也不小了,该做点事情,历练历练。”

朱允熥眼珠子转了转,忙问道:“皇爷爷可是要给我安排什么差事吗?”

“自元末以来,天下纷乱,盗贼四起。”

“沿海一带,有倭寇袭扰百姓,杀烧掠夺,无恶不作。”

“一些不法盐商,盗贼以及张士诚余部,也混入倭寇里面,他们出则为寇,入则为民,因此一直无法剿灭。”

“为了彻底清除倭患,此前咱已经下旨,实行海禁,片板不许下海。”

“但一直以来,这项政策,落实得并不彻底。”

“官府衙门中,总有人胆大妄为,与见利忘义的商人,甚至是倭寇相互勾结。”

“他们偷偷出海,行非法之事。”

说话间,老朱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案卷。

“这是下面查到的资料。”

“金陵城里面,就有富商与倭寇勾结,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。”

“今天晚上,你就带着锦衣卫,去抄了这个朴家。”

朱允熥怔了一下。

抄家?

这种事情,直接让锦衣卫去做不就行了吗?

何必还非得他一个皇孙带队呢?

再说,抄家能历练啥啊?

说中想着,却听老朱又交待道:

“记住了,如果朴家的人敢反抗,格杀勿论!”

“办好了这趟差事,咱就给你封亲王。”

朱允熥再度一怔,眸光凝望老朱。

皇帝的儿子十岁便会封亲王,但他原本只是太子之子,故而只封了郡王。

“怎么?封你亲王,还嫌小了吗?”老朱冷哼了一声。

朱允熥垂眸不语。

“你的意见,咱也不是完全没听。立储之事,暂时搁置。”

“你好好办差,咱也在看着,要是你真有能力,有本事,咱也不是不能立你为储君。”

老朱挥了挥手:“去吧,好好办差!”


轰!

雷声再度炸响。

震天的声音,刺得耳膜都隐隐作痛。

然而,炸天般的雷声中,老朱平淡的声音,似乎更惧威压之气。

帝王一怒,伏尸千里!

直面帝王之怒,又该是什么样子呢?

朱允熥面无变色,身形不动如山。

“这倒不是!”

他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皇爷爷诸子中,二叔秦王、三叔晋王、皆有领兵之才。”

“然他们两人,为人过于性情暴虐,喜怒无常,对身边人尚且经常加罪,难以治天下。”

“唯独四叔燕王,有怀德之心,领兵之才,治天下之能。”

“若皇爷爷立他为储君,他当能守住大明江山社稷。”

“我亦愿做一逍遥王爷,从此不争不抢。”

此言一出,一直在旁边站着看戏的秦王朱樉,晋王朱棡,燕王朱棣,皆是脸色大变。

他们三人,都是朱标死后,赶回来奔丧的。

心中自然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。

朱标在的时候,没有人想过要争太子之位。

毕竟,谁也争不过朱标。

对此,几人也都有自知之明。

但如今朱标死了,那可就争一争了。

只是这番心思,可以在心底想想。

却万万也万不敢在老朱面前有半分吐露。

更别说还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了。

秦王朱樉,晋王朱棡两人还好。

虽然被侄儿当着朝臣的面,说自己性情暴虐,喜怒无常,有点面子挂不住。

但,也仅此而已。

当此时刻,两人虽然不高兴,却都懒得出来争辩。

但燕王朱棣可再也站不住了。

你朱允熥自己找死,拉我做什么?

说我可以继承大位当皇帝?

父皇听了会怎么想?

朱棣连忙站了出来,跪拜在地。

“父皇明鉴,儿臣绝无争夺大位之心。”

“允熥这小子一派胡言,父皇千万莫往心里去啊!”

朱允熥嘻嘻一笑。

“我是说你若能为帝,当可以治理好天下,又没有说皇爷爷会传位于你,四叔,你急什么呢?”

“四叔虽然有才,却并非嫡长子。”

“上面还有二叔三叔,这帝王宝座,怎么也轮不到四叔!”

他提高音调道:“正因为如此,孙儿才不惜生死,挺身而出。”

“春秋有言:立嫡以长不以贤,立子以贵不以长!”

“孙儿之母,乃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。”

“依礼法,大哥死后,孙儿我才是嫡长子。”

“二哥虽年龄长我一岁,却非嫡子。”

“皇爷爷立我为皇太孙,名正言顺,天经地义。”

“然皇爷爷虑我才能不够,不能压服群臣,不能驾驭武将。”

“故而才扶正吕王妃,欲选二哥为储君。”

“却不知此举大错特错。”

“二哥之能力,不足以治国。”

“二哥之威望,不足以服人。”

“二哥之才干,不足以处政事。”

“若皇爷爷立二哥为储君,付以江山,大明危矣!”

“孙儿不能见大明江山于险境而不闻不问,不得不以死相谏。”

哗啦啦!

又是一道闪电亮起。

却不闻雷声。

明亮又忽暗的视野里,空气宛如凝固,呼吸都变得犹为困难起来。

大殿内,众人的心跳都仿若停止。

一个个皆紧张无比。

“你说你二哥的能力、威望、才干惧不足,可是认为自己远远胜过他?”

老朱的声音,似乎平淡了许多。

不再蕴含威压和杀气。

他脸上无任何表情变化,只是不知道,心中究竟如何想了。

“自然!”朱允熥极为自信的答道。

封建社会的帝王,自小接受皇家教育,其中能力出众者,不在少数。

现代人除了接受九年义务教育,具备相对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和思想之外,真要论心智,论计谋,论为人处事的能力,能胜过那些帝王的,实则寥寥无几。

人精就是人精,不因时代而改变。

但,朱允炆是例外。

如果要列一个历史上最蠢皇帝排名,那朱允炆必定高居前三。

自古帝王有残暴不仁的,有生性好杀的,有不顾百姓生死,只图自己享乐的……

如此种种,史书中斥为“昏君”。

然而,大多数昏君要么是耽于享乐,要么就是时势所迫,无可奈何……并不表示个人能力很差。

朱允炆并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,但他却是一个没有能力的蠢人。

这种人当皇帝,才是真正的灾难。

朱允熥作为一个穿越者,也并没有自傲的认为,自己比老朱以及朝堂上一干老狐狸,一众能臣猛将都更强。

他们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精,不是寻常人能比的。

但朱允熥却有信心,与朱允炆这个废物比,强过他十倍还是有多的!

“荒唐!”

黄子澄再次跳了出来,指着朱允熥道:“你又做过什么事,如何能证明自己的能力,威望,才干,都远超二皇孙呢?”

“父亲大人若还在世,我不需要做事。”朱允熥淡淡道:“若非万不得已,我实在不愿担这江山重担。”

“如此说来,你是自认为自己能力才华盖世,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机会出来了?”

朱元璋的声音响起。

朱允熥没有接言,算是默认。

这个时候,他无法去否认。

只能见招拆招。

“笑话!”

黄子澄跪拜老朱,道:“陛下,既然三皇孙自认才能盖世,臣愿意出题考他,也好让他心服口服。”

“准!”

朱元璋应声。

黄子澄喜出望外:“臣遵旨!”

他站了起来,转而望向外面。

此际,外头暴雨倾盆而下。

“陛下让微臣出题,仓促之际,也无法让你们二人办事较量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不如就来作诗赋文。”

“虽无法衡量治国之能力,却也能窥见才华一二。”

朱允炆拱手,恭敬道:“全凭黄先生作主!”

“好!”黄子澄摸了摸胡须,轻轻点头:“今日外面狂风肆虐,电闪雷鸣,暴雨倾盆……”

他的话还未说完,朱允熥打断问道:“莫非你要我们以秋日暴雨为题写诗作词?”

此时已是秋天九月,雷雨天其实很罕见。

黄子澄闻言,心中一凛。

他刚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。

但看朱允熥的神色,不由得心念一转,莫非他早有准备?

虽说这场暴雨来得很快很猛,但未必没有钦天监的人早点看出来。

如果对方事先准备好了诗赋,以此出题,就正中他的下怀了。

朱允炆自幼饱读儒家经典书籍,写诗作文亦是其长处。

压过朱允熥应该不难。

可对方若是早有准备,以有心算无心,就难说了。

一念及此。

黄子澄连忙摇头,话锋一转。

“不!”


朱允熥脑海内的思维发散开来。

该发明些什么呢?

蒸汽机?

不可能!

他虽然大致知道蒸汽机的基本原理,却也仅此而已。

那些基本原理,离造成真正实用的蒸汽机,少说也还隔着十万八千里?

炼钢?

技术不够,不现实!

水泥?

技术也不够,还是不行。

造枪?

仍然不行!

……

朱允熥将无数物件在脑海内一件件翻过。

越想竟越迷茫。

前世的他虽然不仅仅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,还有大学文凭。

但大部分知识,都是概念性的,原理上的。

涉及到具体的制造,少之又少。

若是处于后世的现代文明社会,能在网上查技术资料,还有数不清的工具可以使用,自己动手做点什么东西,倒也不难。

只要有钱有时间,稍微具备一点点动手能力的人,都能造各种各样的东西。

但在这个时代,根本不行。

他连玻璃怎么制造,也仅仅知道主要是石英砂加碳酸钠炼制而成。

其它的东西制造,皆是如此,都只知道皮毛,具体的细节,全部不清楚。

毕竟,在前世,这些都属于“无用”的知识。

只有闲极无聊的时候,才会在网上翻翻,或者偶尔在纪录片里面,在刷到的视频里面,在书籍里,看到一星半点。

不成体系,不会去深入研究,记得也不牢固。

现在想动手造起来,就全部抓瞎!

朱允熥的眼光,从一件件物什上面扫过。

一直看到书桌上的文房四宝……

突然。

他眼前一亮,有了!

御书房。

朱元璋如往常一般,坐在案前,批阅奏折。

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帝王,每日都要看几十万字的奏折,还要写上万字的批语,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。

即使现在年龄大了,身体大不如从前。

但只要没有病倒在床上,实在起不来,就会一直坚持。

“参见陛下!”

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了进来,跪下行礼。

“平身吧!”

老朱没有抬头,仍拿笔写着批语。

蒋瓛站在那里没动,足足过了一刻钟。

老朱看完了几份奏折,才放下笔,抬起头来,活动了一下身体。

“怎么样?这两日,炆儿和熥儿都有什么动静呢?”

老朱淡淡问道。

“献王殿下自出东宫,搬入献王府之后,便有许多文官前去府上道贺。”

“他们的名单,微臣都已经写在折子里了。”

蒋瓛递上去一个折子,又继续道:“这些人,都送了贺礼,倒也不是很贵重,微臣也都记载在折子里。”

“献王殿下收下贺礼,也给他们回赐了礼物。”

“在这之后,便每日在府中听老师讲课,卯时起床,亥时睡觉。”

“除了读书做功课之后,再无他事。”

老朱接过折子,扫了一眼,顿时愉快地笑了起来。

“不错,不错,咱让他们两个搬出东宫,独自去王府,就是想看看,若无人管束,他们都会做些什么,现在看起来,允炆很不错啊。”

“有他父亲当年的风采!”


朝堂上一片死寂。

只有蓝玉的磕头声、求饶声回荡。

老朱的眸内,掠过一丝诧异。

朱标的众多儿子当中,他最喜欢的,首推朱雄英。

可朱雄英却早早夭折。

自那以后,朱元璋与一众孙子们,就极少有接触。

主要是避免自己看到其他孙儿,又想起朱雄英,伤神难过。

直到朱标死后,老朱想到未来大明的继承人问题,才开始注意观察孙子们。

朱允炆也是在此时进入了他的视线。

在朱标重病期间,朱允炆几乎是睡在病床旁,没日没夜的照顾。

尽管身为太子的朱标,并不缺太监宫女服侍。

但这和亲儿子亲自伺候,肯定是不一样。

朱标死后,朱允炆更是悲伤过度。

哭得死去活来,痛苦难过得多日米饭不进。

朱元璋只能亲自出面劝慰。

由此,朱允炆也在他心中,留下了仁义孝顺的深刻印象。

一番仔细观察,老朱才下定决心,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。

然而,今日朱允熥的表现,却是让老朱眼前一亮。

刚才他对蓝玉说的那番话,可谓是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思。

而朱允熥直接点出来,看似是在责骂蓝玉,实际上是在保护他。

在朝堂之上,众目睽睽之下,将事情摆到台面上,反而让老朱日后不好再出手杀蓝玉了。

这完全打乱了老朱的计划。

可另一方面,毫无疑问,如此一来,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,究竟是立朱允炆还是朱允熥为皇太孙了。

若蓝玉不杀,那些战功赫赫的大将都不杀,谁登基之后,才能压制住他们,必然要做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选项。

否则,自己龙驭宾天之后,恐怕他们就敢行废立之事了。

一念及此,老朱的思绪也变得复杂起来。

朱允熥这一手高明啊!

一边打蓝玉耳光,一边保着蓝玉,让他不得不服,还要感恩戴德。

震慑蓝玉的同时,又收了蓝玉之心。

另一边,又不动声色的将了自己这个皇爷爷一军。

一石三鸟!

高!

小小年纪,竟有如此心思?

“起来吧!”

朱元璋声音平淡。

“朕何曾有过这样的念头,你莫要听这小娃娃胡说八道。”

“熥儿,还不快扶你舅姥爷起来!”

朱允熥走过去,伸手去扶蓝玉。

蓝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,恭敬道:“不敢有劳皇孙!”

经过刚才这么一点拔,蓝玉已经回过神来。

朱允熥虽然是当众打了他一巴掌,让他颜面扫地。

但又何尝不是救了他一命呢?

老朱虽然口中说朱允熥是胡说八道,却并没有斥责他,由此也可以窥见一二。

此时面对朱允熥,自然便变得极度恭敬了。

刚才的怒气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“启奏陛下,臣要参皇孙朱允熥一本。”

此时,又有一名文官出列。

朱允熥侧目望去,却是一名站在朝臣最后面的官,职位应该不高,他并不认识。

“微臣黄子澄,参皇孙朱允熥目无人臣之礼,孝顺之心,心藏祸乱,觊觎九五至尊之位,已犯大逆不道之罪,还请陛下严惩。”

黄子澄?

原来他就是黄子澄?

朱允熥冷哼了一声。

“这大明江山,本就是我朱家的。”

“我身为朱氏子孙,肩负家族传承乃份内之责。”

“身为嫡孙,皇爷爷立我为太孙,传位给我,亦是天经地义之事,何来觊觎之说?又何来大逆不道?”

“难道这大明江山的皇帝宝座,我朱家子孙坐不得,要传给你黄子澄不成?”

扑通!

黄子澄连忙跪了下去。

“臣绝无此心。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什么?”朱允熥厉声问道。

“天下岂有皇子皇孙向皇帝陛下索要江山,索要皇帝之位的道理,这……这……这就是大逆不道!”

朝廷众臣纷纷点头。

虽说皇子皇孙们觊觎皇帝宝座,互相争夺,实属正常。

可无论如何,表面上总该做出谦良温恭的样子吧。

朱允熥倒好,直接将面皮撕披,赤裸裸的索要江山。

此种行径,闻所未闻!

黄子澄一边说,一边向朱允炆使了一个眼色。

朱允炆立即会神,当即站了出来。

“皇爷爷,既然三弟想要做皇太孙,继承大位,那皇爷爷就立他为皇太孙吧。”

“孙儿只愿兄弟和睦,不争不闹,那便极好的了。”

“孙儿资质愚钝,不堪重用,负不起万里江山的千钧重担!”

“还望皇爷爷成全!”

闻听此言,朝堂上的大臣,便一个个忍不住暗暗赞叹。

瞧瞧。

这才像是一名皇孙说出来的话。

多么的谦卑恭让啊!

这才有儒家读书人的风范!

这样的人,才应该被立为皇太孙!

就连上方的朱元璋,也微微点头。

似是对朱允炆的话,极为赞赏。

朱允熥却是在心中吐了一个“呸”字。

真会装!

明明心中想当皇太孙,想继承皇位想得要死,偏还要装出谦让的样子。

惺惺作态,假得不能再假呢!

连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,这样的人,怎么能继承大位?

“二哥仁义,深明大义!”

朱允熥高声赞道。

“弟弟多谢二哥相让。”

“既然如此,弟弟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他转而拱手面向朱元璋。

“皇爷爷,二哥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肩负不起江山社稷的重担,愿意主动让贤。”

“还请皇爷爷从谏如流,满足二哥的心愿,立我为皇太孙。”

“大明江山社稷,从此可千秋万代。”

“皇爷爷从此可高枕无忧!”

上方,老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。

这孙子,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!

“狂妄无礼,浅薄无知,全无人子之道,君臣之规。”

“你如此行径,你二哥却谦谦有礼,与你天差地别,岂有立你为储君的道理。”

黄子澄几乎是咆哮着大喊。

朱允熥斜瞥了他一眼,轻蔑道:“莫非黄先生自认自己是当朝天子,可以决定将大位传于何人?”

黄子澄顿时如遭雷击,怔怔不言。

立储君是何等大事?

虽说早听到风声,陛下前几日与几位重臣暗示,要立朱允炆为皇太孙。

他也为此欣喜不已。

但此事极为机密,他能听到,是因为在朱允炆身边,有人巴结讨好,才提前泄露消息。

可不是他有资格得知。

皇帝立储,如果没有确定皇帝心中属意之人是谁,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,便是六部尚书,内阁大学士等朝中大臣,也不敢随便置言。

朱允熥再度拱手向朱元璋行礼。

“立储之事,事关国本。”

“还请皇爷爷乾纲独断,早下决心,立我为储君,传位于我,以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代。”

大殿内寂静无言。

许多人到现在都被惊得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
朱允熥的举动,委实让他们有一种如置梦中,不敢置信之感。

半晌。

老朱威严的声音,骤然响起。

“熥儿,你就这么想坐这皇帝宝座吗?”

语气淡淡,却字字清晰如雷。

一字一响。

朱允熥只感到有一股凌人的威压,扑面而来。

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帝王之尊。

杀气与帝王的威压合而为一,都能令人心神崩溃,不由自主的想要顶礼膜拜。


毕竟,他是皇孙,身份特殊。

哪天老朱心血来潮,像前世的老师父母给孩子布置家庭作业一样,让他写点什么,说点什么,那才是机会。

在此之前,他只能等待。

不过。

总要做点事情。

坐在书房内,朱允熥默默思索着。

就在这时,有人轻轻推开房门,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。

他抬头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吕氏安排在他身边的太监赵瑞。

“殿下。”

赵瑞捧起笑脸,道:“殿下可不要太过于用功了,小心累坏了身体。”

“奴婢给您带来您小时候最爱玩的物什,您要不要先休息着玩玩?”

吕氏给他交待的任务,一是监视朱允熥一举一动,及时汇报。

其二便是想方设法,带着朱允熥吃喝玩乐,逍遥快活,让他堕落腐化,玩物丧志。

如此一来,便再无法与朱允炆争储君之位。

朱允熥微微皱眉。

对于吕氏安排的人,他自然不喜。

正待开口拒绝,赵瑞却是早已发现了他眉宇间的不悦,抢先一步道:“若是殿下不喜欢那些玩意儿,奴婢还给殿下去寻来十几名绝色少女。”

“她们个个美貌不凡,身姿窈窕。”

“要不要让她们来给殿下歌舞助兴,一起玩耍?”

呃……

朱允熥斜瞥了赵瑞一眼。

心中暗道,这家伙真是个畜生。

我还只有十几岁,还是一个孩子,你怎么能用美色来勾引我呢?

一边想着,一边道:“那就让她们进来瞧瞧。”

赵瑞喜出望外,忙扯着鸭公嗓子喊道:“王爷有令,都进来吧!”

一排身着霓裳的少女鱼贯而入。

果然个个生得天姿娇媚,美貌非常。

朱允熥不由得又看了赵瑞一眼。

想不到这名吕氏在自己身旁安插奸细卧底,竟有这般本事。

为了拉自己下水,这是真舍得下本啊!

这批少女的质量,嗯,挺高的!

他有些好奇,便道:“既有歌舞助兴,美女相陪,又岂能没有酒菜?”

“你立即着厨房做几道珍肴,还有,你刚才说的,我小时候爱玩的物什,也都一并带上来,本王要与他们一起玩乐。”

“遵命!”赵瑞越发高兴了。

不一会儿,一大堆的木器制件,便被送了进来。

其中不少做得极为精致。

朱允熥拿起来看了又看,不禁有些暗暗赞叹。

怪不得老朱家后面会出一个木匠皇帝。

看来,老朱家的血脉里,就一直流淌着木匠的血。

这木工,这设计,真是一个小孩子能做出来的吗?

看着,看着,朱允熥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对啊!

机械发明!

来这个时代,怎么就掂记着献言献策,想着如何治国,却忘了最为重要的机械发明呢?

工业的发展,才是现代文明的基石啊!

就算大明受制于冶炼技术和种种天然条件,要走上机械文明非一朝一夕之功,他脑海中的知识,也极为有限。

但毕竟身为皇孙,稍微推动那一点点,还是很容易的。

而一个微小的推动,可能就意味着巨大的技术飞跃。


今日朱允熥因为进献了滚筒式油印机而讨到了皇爷爷的欢心,可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好老师,也不吃亏。

朱允炆心中美滋滋的,对方孝孺也显得格外尊敬。

进府之后,黄子澄闻讯,亦前来迎接。

三人寒暄了一番,方到室内坐定。

朱允炆拜道:“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教我。”

方孝孺回礼,道:“我如今既被陛下封了翰林院学士,做了殿下的老师,自然会竭尽全力辅佐殿下。”

“献王殿下乃皇长孙,将来必定登临大宝,执掌大明江山。”

“我辅佐殿下,便是辅佐大明未来的天子。”

朱允炆对这些言语极为受用,心中高兴,又道:“如今三弟极受皇爷爷宠爱,今日又得了赏赐。”

“皇爷爷将我们两人各自封王,再加上各位叔叔们,皆滯留在京中,未曾返回封地,未来如何,还不好说啊!”

方孝孺却是摇头,道:“不然。”

“陛下既然将殿下兄弟两人尽皆封王,那储君之位,便只会从你们两人当中选择。”

“秦王、晋王、燕王等人,他们或许心中有野望,意图争夺大位。”

“但只要陛下还活着,他们便翻不了天。”

“依我之见,殿下所要担心的,只有吴王一人而已。”

黄子澄也在一旁附和:“方先生所言,与我心中所想,不谋而合。”

“却不知方先生有没有法子,助献王殿下夺得储君之位,安定大明江山?”

方孝孺闻言,摸了摸胡须,沉吟不语。

许久,方道:“我听闻锦衣卫指挥使蒋瓛,近日被陛下降旨,罚了三个月的俸禄,可有此事?”

他此前虽没有做官,但其在文人中声望高,结交的朋友也多。

蒋瓛被罚了三个月俸禄,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。

可再怎么隐秘,却也不可能瞒过负责发放俸禄的户部。

毕竟,事情要由户部经手去办。

户部又皆由文官们把持着,消息也就传到了方孝孺的耳中。

“确有此事!”

朱允炆点头道:“我听皇爷爷身边的公公说,蒋瓛欲拜入三弟门下,还鼓动其与凉国公等武将勾结,行不轨之事……后来被三弟拒绝并告发,皇爷爷才因此而惩罚他。”

方孝孺笑道:“若蒋瓛真有这个念头,那依陛下的脾气秉性,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,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留着他,仅仅不痛不痒的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呢?”

朱允炆和黄子澄对视一眼,道:“先生果然明察秋毫,学生与黄先生亦是这般认为。”

“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,乃是皇爷爷最倚重的亲信。”

“若他真对皇爷爷怀有二心,皇爷爷又岂能容他?”

“想来他所谓的投效三弟门下,不过是奉旨试探而已。”

方孝孺微微颌首,道:“不错!”

“吴王在朝堂上公开索要储君之位,陛下又岂能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疑心?”

“用蒋瓛去试他,也就顺理成章了。”

黄子澄扼腕叹息:“可惜吴王警觉万分,并没有试出什么。




“陛下也不能容他!”

姚广孝慈悲的脸上笑容满面。

“可他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,明知消息却他作壁上观,于蓝玉等勋贵武将而言,便是背信弃义,从此也会与他恩断义绝。”

“不仅如此,陛下要动蓝玉,他却束手旁观,那他便是对陛下不忠不孝!”

“此次,他是进也不能,退也不能,不进不退,也不能!”

朱棣抚掌大笑,道:“也只有你道衍,才能想出这般妙计。”

稍许,又有些不安道:

“不过,我私自将父皇有意动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他,却不知父皇心里会作何想?”

姚广孝笑道:“这一点,倒也无须太过担扰。”

“其实你我皆清楚,自吴王在殿下直言索要储君之位,索要大明江山之后,陛下心中对于是否还要拿下蓝玉,恐怕有些迟疑了。”

“若真让吴王继位,那蓝玉就不该拿下,也不会拿下。”

“此时将消息放出去,正好逼着蓝玉狗急跳墙,也逼着陛下不得不早日下决断,拿下蓝玉。”

“如若不然,待陛下回心转意,立了吴王为储君,事情可就无法再挽回了。”

朱棣沉默半晌,叹道:“确实是这个道理。”

“我也是被逼无奈,才将了父皇一军。”

姚广孝摸了摸胡须,又道:“这是一举多得的法子。”

“何况,陛下当初找你商议,便是存了心让你做准备。”

“要做准备,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。”

“你也必须向一些将领交待一番,才能做好准备。”

“吴王是皇室的人,告诉他,认他早做准备,也是正理,算不得违拗圣意。”

朱棣道:“话虽如此,但你我都心知肚明,自那日朝堂上的事之后,情况已经起了变化。”

“我不过是钻了父皇没有重新再说的空子罢了。”

“当断则断!”姚广孝道:“吴王绝不简单,况且若他真当储君,将来继承大位,以殿下与蓝玉等人素来的仇怨,将来殿下恐怕想要安稳过一生,也是痴心妄想。”

“如今断了吴王的前程,就算是献王受益,最终获得储君之位,结果也好很多。”

“何况蓝玉等人,又岂会坐以待毙?”

“他若临死反扑,我等再从中搅浑,未必没有将献王也一起搬倒的机会。”

“秦晋二王,在贫僧看来,皆不足为虑。”

“到那时候,殿下便未必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了!”

朱棣闻言,脸上掠过一抹笑意,道:“一切都得多谢大师帮本王谋划了!”

姚广孝笑道:“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。”

“我的谋划虽然不差,但他会如何出招应对,犹未可知。”

朱棣道:“这条计策,就算他看穿了,也该是没有任何办法应对,倒也不用担心了。”

姚广孝撩起窗帘,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街道和天空。

“贫僧也想不到,他还能有什么应对之道。”

“只是总觉得,此子恐怕没有这般容易认输!”

“或许,他会有我等都意想不到的招数!”




杨士奇见他说得如此肯定,有些好奇是为何,却也没有多问。

他笑道:“不过,此计虽妙,解决的法子,却不用我来教。”

“陛下早就告诉殿下了。”

朱允熥眼睛骤然睁大:“皇爷爷告诉我了?”

“对!”杨士奇道:“陛下深谋远虑,早在燕王出手之前,就已化解。”

“那夜蒋瓛与殿下说的话,便是陛下在告诉殿下解决的法子。”

“没有明旨,因为这亦是陛下对殿下的考核。”

“过了此关,殿下才真正具备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!”

朱允熥的瞳孔猛然缩了缩。

脑海内无数念头闪过。

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蒋瓛那夜突然莫名其妙的投效试探极不正常。

在向老朱告发之后,老朱做出的惩罚,也清楚的证明了这一点。

但朱允熥却没有看出来,这其中到底潜藏着什么意思。

果然。

玩政治斗争和阴谋算计,并非他的特长。

与老朱等高手中的高手相比,他还差得太远。

不过,朱允熥并不气妥。

正所谓“寸有所长,尺有所短”。

他身为穿越者,自然有穿越者的优势。

与这群政治高手玩勾心斗角,那不妥妥的找虐吗?

现在有了杨士奇这个玩政治的高手,短板也就补齐了。

身为上位者,最重要的就是善于驱使别人为自己所用。

思索了一会儿,仍没有想通,便道:“先生不妨明示。”

杨士奇笑了笑。

将手指伸入酒杯内,沾了一些水酒,在桌子上写下一个“莽”字。

朱允熥盯着这个字看了看,又抬头望向杨士奇,脑海念头飞闪,已然想到了许多。

“殿下在朝堂上,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公然请求陛下立自己为储君,靠的不就是这个‘莽’字吗?”

“既然已经莽了,为何面对凉国公之事的时候,殿下却又畏缩不前了呢?”

“殿下只要莽到底,进退两难的危局便会自解!”

声音不大,却如同一柄锤子,轻轻敲碎了前方道路上阻拦的障碍。

朱允熥眼内骤然射出两道精芒。

他站起身来,深深一拜:“多谢先生指点迷津,本王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皇宫。

一处清净小院内。

朱元璋正与人下棋。

与他对弈的人,乃是翰林学士刘三吾。

虽然翰林学士只是五品官,但与后世不同,在洪武一朝,翰林学士的排位还在殿阁大学士的前面。

品级不高,但因为能经常与皇帝当面讨论国家政事,参与用人选将,制定国家诸多大政方针,权力和影响力非常大。

刘三吾有才华,性格却特别直爽,有话便直说,也因此而更得朱元璋的器重。

今日无事,老朱便召他来宫中对弈。

“不对,不对,这着棋,咱走错了,重新来过。”

老朱一边说,一边从棋盘上拿起了两颗棋子。

“陛下说过,一局只悔棋三次,这已经是第四次了?”刘三吾提醒道。

“咱悔过棋吗?”

老朱回头望了望旁边侍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,道:“你们来作证,朕刚才有悔过棋吗?”




“怎么可能去传话给陛下呢。”

此言一出,立时迎来了周围大多数人的附合。

有人义愤填膺,愤愤不平地说道:“这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。平日里穿的是绫罗绸缎,吃的是大鱼大肉,却一个个不誓死报效朝廷,报效国家,报效陛下,为天下老百姓请命,简直是可恨至极!”

“当官的嘛,能有什么好东西!”一聊到官员们,百姓们顿时都有了共同话题。

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,骂就对了!

自古至今,莫不如此!

甭管什么时候,也甭管啥情况,更甭管事实如何,只要你开口骂当官的,保管都能得老百姓一大片一大片的喝彩声!

“当官的不敢说,咱们去说。”

人群内,有人提议道:

“咱们一起,给陛下上万民书,将这件事,告诉陛下。请求陛下立吴王为储君,你们看如何?”

人群顿时寂静了下去。

众人你看我,我看你,一个个面面相觑,竟是没有人再作声。

“怎么?难道你们都不敢吗?”那人又大声问道。

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终于有人小声开口。

“自古参与立储的,大多都不得善终。”

“弄不好就是要抄家掉脑袋的。”

“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,都担待不起。”

“咱们小老百姓,哪里敢啊!”

这句话可说到了很多人的心窝上,立时一个个点头附和。

“是啊!是啊!这种事,我可不敢!”

“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呢,这种事,做不得,做不得!”

“当今陛下,可不是容易说话的主。弄不好全家都要掉脑袋!”

……

“怕什么?”那人道:“吴王本就是陛下嫡孙,又不是外人。”

“咱们请求立他为储君,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。”

“陛下也是明理的人,不会为难咱们的。”

他说得激情澎湃,却没有一个人应声。

那人不禁有些失望,道:“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,我却不怕。”

“总有一日,我会约一群志同道合之辈,一起给朝廷上书。”

说完,转身扬长而去。

围观的人群,也一个个皆散了。

朱允熥站在旁边,从头听到尾,望着散去的人群,又望了望开国公府的大门,脸上的神情,不由得阴晴不定起来。

那个所谓的神僧是怎么回事?

这些流言的背后,恐怕不简单啊!

这是冲着自己来的?

他们在开国公府门外散播,却不知常升是不是知道呢?

看来,日后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市井消息,不能一直呆在深宫里面。

要不然,别人都已经出招对付他呢,他却还耳塞目闭,一无所知。

朱允熥心中想着,转身走进了开国公府。

一进去便听到一片悠扬悦耳的丝竹乐器声。

十分动听,令人不自主地沉迷其中。

常升的身体扑在一张极为宽大的软床上。

因为屁股挨了板子,伤还没好,他只能保持这个姿势。

不过,即使如此,他也不见得不舒服。

因为他的身体四周,有七八名年轻貌美的女子,正围着侍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