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」
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。
怀杰却像宠爱一位公主一般对她说：「你放心吧，我跟她说我一个月工资四千，你要跟我离婚，她吓得退休金都给我了。」
「太好了，你最好吓唬她把自己的房子卖掉，这样咱们就可以付这个小区首付了。」
「我知道，回去我做她工作，让她去农村租个小院住。」
我浑身冰冷，只有心脏怦怦地砸向胸膛，在提醒我不是在做梦。
陈芬芬又十分担心地说：「你妈以前也是外企风光过的女人，怕是她不肯吧？」
怀杰却一脸掌控全局的样子安慰她：「你放心吧，我是他唯一的儿子，她不依我，也要想想以后有没有人养老送终啊。」
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腾上来。
热红酒带着肉桂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。
让我更加眩晕。
陈芬芬眉头轻蹙，拍了拍他的手：「你还是多注意一下你妈的身体比较好。」
他却打趣她：「没想到我的老婆竟然还是个软性子？」
陈芬芬轻笑：「你这个傻瓜，你妈一个月退休金九千多，还在逐年增长。我们以后一个月房贷就要将近两万。没有她，以后我们日子怎么过？」
怀杰长叹一口气：「我们想过匹配身份的生活，竟然这样难。」
陈芬芬也一脸苦楚：「是啊，谁让你爸妈当年不努力。」
怀杰攥紧她的手，放在胸口：「放心吧，我不会让你受罪的。我让我妈出去再打一份工，缓解你的压力。」
我整个人气到天旋地转。
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，陈芬芬家里一毛不拔。
反而跟我要五十万彩礼。
当时我十分诧异，为什么这样巧？
我只有五十万存款，而她刚好也想要这么多。
现在想来，恐怕不是巧合。
而是早有预谋。
陈芬芬继续开口：「我爸妈养我一辈子不容易，他们也想来城里生活。你妈的退休金，刚好够他们租房和日常开销。」
怀杰满口答应：「好，我们买房前，就把我妈退休金，都给你爸妈用！」
陈芬芬躲进他怀里红了脸，许是喝酒上了头，许是被爱人感动。
「老公，你真好。」
我也十分触动。
儿子，你真好。
那天
两个人又商量如何劝我卖房。
儿子说，让陈芬芬装怀孕，说因为没房不想生了。
也不想在这个城市继续生活了。
我听到这样的话，一定害怕极了。
我肯定会答应他们所有要求。
「而且我们还可以让你妈给我们大办一场庆贺宴，从她亲朋好友手中再捞一笔。」
这一刻，我万分钦佩陈芬芬的脑力。
她有这种聪明才智，如果出来工作，一定有所成就。
冷风习习，寒意顺着脖颈灌入胸膛。
我一下子清醒过来。
仰头望去，下雪了。
稀稀落落的雪花转着圈落在发顶。
「哇，老公，看，下雪了！」
「那我们回家吧，免得你着凉。」
怀杰扶着陈芬芬起身。
她侧眼盯着我手中的一百元钱，勾起笑意。
「老公，你看，她多珍惜这一百块钱啊。一定够她用一周的。」
怀杰无奈地笑了，翻翻口袋，又找出二十元纸币。
然后他大义凛然地塞进我手中：「喏，拿去吧。」
他转身搂着陈芬芬的腰。
「看到了吗，圣诞老人感动了，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了。」
我想笑。
我发现我的儿子依然不懂世事。
流眼泪不见得是感动，也有可能是伤心。
还有可能是释然。
而最有可能的，是决绝。
那天晚上我回到家，已经半夜十二点了。
儿子却依然给我发来消息。
妈妈，好多天没见你了，好想你啊。明天我们一起吃饭吧。
是吗？
是真的想念，还是另有所图？
我看着冰冷的文字，陷入沉思。
可他又发来一条消息：妈妈，您睡了是吗？
我长叹一口气，给他回了消息：好，明天一起吃饭。
明天，将成为我和儿子这辈子，最后一次见面。
儿子选择了一家特别廉价的餐厅。
我特意看了看点评，人均四十。
昨天晚上一杯热红酒就要八十，加上小费，儿子短短半个小时，就花了将近400元。
陈芬芬父母也都来了。
两个人十分不满地看着餐厅狭小简陋的包房。
亲家母冷眼看着怀杰：「不是我说你，我们把女儿嫁给你，就跟你过这种日子？」
我心里打鼓，难道
他们跟亲家也装穷？
我扭脸看向怀杰，他一身寒酸打扮。
还是上次见我时的那身衣服。
他含着胸，拿出一张湿纸巾，上前给亲家公亲家母擦桌子，擦椅子。
「对不起妈，我没本事……」
「你没本事，你父母也没本事吗？」
我挑了挑眉，偷偷瞄了一眼儿媳妇。
陈芬芬垂头掩嘴偷笑。
哦，看来四个人，是在给我表演一出大戏呢。
我昨天晚上着凉了，有点感冒。
双手冰凉，摸了摸口袋中，昨天晚上忘记拿出去的暖手宝。
暖手宝比我的心还冷。
原来再热的东西也有冷下来的时候。
我打了两个喷嚏。
儿子抬头担心地问我：「妈，你怎么了？」
我摆摆手：「着凉感冒了。」
他忙上前扶住我，让我在靠墙的位置坐好。
「那你坐这里吧，别把芬芬传染了。」
太好笑了。
我不觉地笑了起来。
儿子十分警觉，他眉心耸动：「妈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」
我抬眼看着他：「没什么意思啊，我坐这里挺好的。」
他有些生气：「芬芬现在身体金贵，我是怕你传染她感冒，到时候你再内疚。」
「哦，好。」
我淡淡地说。
陈芬芬双手插兜，不停地摩挲着什么。
我抬头：「天冷了，你们有谁带暖宝宝了吗？能不能给我一个，我手好冷。」
陈芬芬看向儿子。
儿子递给我一杯水：「妈，你握着水杯暖暖吧，芬芬的暖宝宝都挺贵的，她妈妈给她买的，没几个。」
众人落座后，半晌没人开口说话。
还是亲家母打破了寂静。
「我说怀杰，你也太窝囊了。这大冷天的，你自己买不起一件羽绒服，也拉着媳妇一起挨冻吗？」
我虽然低着头，但依然能够明显地感受到，四个人在不停地互换眼色。
陈芬芬哭了起来：「妈，别说了，这日子啊，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。」
怀杰也哭腔上阵：「老婆，都是我不好，我没本事。又让你跟我租房子住，又让你吃不饱穿不暖。」
我猛地抬头，看着他们。
「你不是一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吗？每个月还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万，一件羽绒服买不起？钱都花
用，我竟然还想上前抱抱我的儿子。
只要他现在冲出来哄哄我，我就会原谅他。
我也许还会心软到把退休金一分不剩地转给他。
可是两分钟后，房间内就传来了几个人聊天的声音。

，难伺候的不是别人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至亲。
「哦，对了，Mike，听说你已经决定买下现在租住的公寓了？」
那高大帅气的男人好奇地问怀杰。
怀杰堆起笑脸，高兴地点了点头。
「是的。」
「真羡慕你啊，金融行业的新秀。」那男人故意低语，「我听说，你仅用了半年，薪水就已经翻了好几倍了。现在恐怕……」
陈芬芬捂嘴笑：「都是谣传，他这三四万的薪水，根本不值得一提！」
「可这在新入行的同事中，是非常可观的！」
怀杰像极了志得意满的小人，造作地挥了挥手。
「不值得一提，不值得一提！」
陈芬芬举起酒杯，跟大家碰杯。
「祝你们圣诞节快乐！」
她扭过脸来，十分有礼貌地对我说：「也祝你圣诞节快乐，我亲爱的圣诞老人。」
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陈芬芬闻了闻酒香：「好香啊，是我喜欢的肉桂味道。」
然后，她递给我一个很高级的暖手宝。
小小一个，粉红色的硅胶套，里面装着一个圆形的一次性暖宝宝。
可就那么小小一个，却十分温暖。
「喏，这个送给你，圣诞老人，我看你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。」
怀杰也回过头来看向我：「拿着吧，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，我太太有很多。」
我伸手接过。
怀杰回过头去，无奈地笑着冲朋友摇了摇头。
他仿佛在说：这些穷人啊。
可我们不是穷人吗？
我抬头看了看这豪华高档的小区。
一平米的房子就要十二万。
他从哪里弄来钱买房呢？
的确听说这里有很小的公寓，五六十平一套。
那一套下来也要七百万了。
把我的房子卖掉，也只够付一个首付的。
那男人喝完红酒，站起身准备离开。
「不打扰你们二人了，我去那边转转。」
他们挥手告别。
陈芬芬示意我再上一杯。
我把新的一杯放到她面前，发现仅仅是因为冷掉了，她前一杯就只喝了一半。
怀杰拍了拍她的手背：「不要着凉。」
她笑得甜腻，低声说：「老公，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工资三万多，不然她肯定惦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