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代小说 女频言情 结局+番外九阶仙灵萧二杜方
结局+番外九阶仙灵萧二杜方 连载
结局+番外九阶仙灵萧二杜方 天门山下王半仙 著
继续阅读
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二杜方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结局+番外九阶仙灵萧二杜方》,由网络作家“天门山下王半仙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,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。过了很久,老人才转了过来,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,将半边面孔遮住,根本看不清面容。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:“从哪里来?”“灵霄山!”玄蛇如此开门见山,杜方也就不再遮掩。“要进屋喝杯茶么?”“随便!”“那就进来吧,林中阴气太盛,身体潮湿了可不好!”玄蛇老人走了进去。杜方也跟了进去,七年的斩妖经验,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,显得无比的自信。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。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,慢慢地取水,斟茶,倒茶叶,烧水,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,才抬起头,温言道:“你敢喝么?”杜方笑了笑,随口饮了下去。入口清洌,苦中带点甘甜,正如他的生活。“果然有胆色,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!”“是...

章节试读

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,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。
过了很久,老人才转了过来,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,将半边面孔遮住,根本看不清面容。
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:
“从哪里来?”
“灵霄山!”
玄蛇如此开门见山,杜方也就不再遮掩。
“要进屋喝杯茶么?”
“随便!”
“那就进来吧,林中阴气太盛,身体潮湿了可不好!”
玄蛇老人走了进去。
杜方也跟了进去,七年的斩妖经验,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,显得无比的自信。
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。
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,慢慢地取水,斟茶,倒茶叶,烧水,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,才抬起头,温言道:
“你敢喝么?”
杜方笑了笑,随口饮了下去。
入口清洌,苦中带点甘甜,正如他的生活。
“果然有胆色,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!”
“是的!”
玄蛇老人将眼前茶水饮了下去,又道:“我用了上百年,才修出了人形,又用了八十多年,将族中老小全部祭祀,才修出了一双血轮眼......”
杜方静静地听着,等着他说下去。
“你刚才杀的那条蛇,就是我的玄孙!”
杜方依然静静地听着,手却按上了剑柄。
“你这把剑,就是斩妖剑么?”
“对,虽然是凡品,但杀的鬼妖可不少!”
玄蛇老人点了点头:“我看得出来!煞气很浓,你也是为了我的血轮眼来的吧!”
“是的,师长有命,我门中弟子伤在你手,命我来取!”
“我没有伤过你门中弟子,也不会去伤,伤你灵霄弟子的,是龙渊的剑派荒主!”
杜方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嘲讽的脸色。
龙渊的至尊荒主是何等人物,整个南沧大洲的第一人,绝顶剑修,灵霄的掌教都不屑他出手,何况是门中弟子。
玄蛇老人看着他的眼神,问道:
“你不信?”
杜方摇头:“这种鬼话,我怎么可能信,你将血轮眼交出来,我放你一条生路!”
玄蛇老人忽然苦笑:“你来迟了,这血轮眼,早已经被龙渊剑派的人拿走呢!”
“你骗鬼呢!”
杜方霍然站起,长剑指着玄蛇老人。
对于这种骗人的把戏,他是见多了。
玄蛇老人,没有吭声,忽然脱下了衣服,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银色的鳞片,鳞片底部,沾着暗红色的血迹,显然是被人伤过。
“这是龙渊剑派的荒主斩地!”
杜方冷笑摇头:“就你三阶的妖物,也配那种大人物出手?”
“不信你看!”
玄蛇老人忽然摘下了帽子,脱下了蒙巾,只见他深深的眼眶之中,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。
空荡荡的白骨嵌在脸上。
“我祭祀族人几十条性命,将他们眼睛炼化,终于炼成了这血轮眼,可惜,还没等修为登阶,就被龙渊的剑宗高手挖了去......”
老人的声音低沉:“几百年苦修,七十三条亲人性命,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!”
杜方的剑缓缓垂了下去。
他也没想到,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,龙渊竟然会捷足先登。
“老身失去了血轮眼,早已是废人之身,你如果不能回去交差,就将我这具废身子带回去吧,我早已经活够呢!”
看着那一身鳞甲之下的血迹,杜方忽然有点难受。
“算了吧,老丈你保重,我走了!”
“我送送你!”
玄蛇老人重新披上了衣服,将杜方送出门外。
杜方将斩妖剑祭起,踩了上去,回头笑道:“再见了,祝老丈你还能长命百岁!”
剑芒掠空而去。
玄蛇老人呆呆地望了许久,才轻声道:“终于支走呢!”
“看来这地方不是久待之地,得换地方呢!”
随着他的话声渐渐低沉,本来佝偻的身影,忽然站得笔挺,整个身上的鳞片开始燃烧。
一具,健壮,纯洁,浑身肌肉遒劲的青年男子自火焰之中走了出来。
地上的死皮依然在燃烧着。
这竟然又是一层蛇蜕。
“还是年轻了点!”
玄蛇微笑,踩着有力的步伐,往门中走去。
身子刚到门口,门背后蓦然一道青光刺出,直接刺穿了玄蛇的身体,玄蛇痛苦的大吼一声,一把抓向门背后。
木屑纷飞,这一抓之力太恐怖,直接将半个木板房拆了一般。
杜方随着木屑飞了上去,嘴上抿着微笑:
“是你年轻,还是我年轻?”
刚才他利用羊皮之人骗过玄蛇老人,就是赌他会变成本来面目,他绝对不会相信,什么龙渊剑派的七境荒主,威风赫赫的至尊掌教,会来夺他这一种三阶的血轮眼。
一切果然如他猜测。
这玄蛇老人骗了他。
“奸诈的人类,找死!”
玄蛇怒吼,身子忽然间开始化形,一条几乎比水桶都粗的银色蛇身,开始扭曲。
它的两只眼睛如灯笼一般,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。
半边身子盘在水中,半边立了起来。
杜方笑了,看见那火琉璃色的眼珠之时,他就确定,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。
这玄蛇头顶已经开始生角,蛇信子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息。
“去死吧,狡诈的人类!”
玄蛇忽然收身,身子快若雷霆,血盆大口咬向杜方。
杜方身形暴起,如同离弦之箭,几乎与玄蛇的攻击同时动作。他手中的斩妖长剑还滴着鲜血,剑光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,直取玄蛇七寸之处。
然而,玄蛇并非等闲之辈,它毕竟是三境妖物,虽然身躯庞大,但非常的灵活。
它身体一侧,避开了这一击,同时尾部猛然甩动,带起一股狂风,夹杂着雷石风声,直逼杜方面门。
这种司空见惯的争斗,杜方最是娴熟,身子横掠而过,同时长剑反手一挥,借助蛇尾扫过的力量,借力打力,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玄蛇头部的一个微弱光点之上——
那是玄蛇的灵核所在,也是它力量的源泉。
民间所谓的七寸。
巨大的蛇身开始倒塌,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,玄蛇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,溅起了旁边的湖水。
“我输了!”玄蛇低低地喘息。
“那就借你这双眼睛一用,看在你请我喝茶份上,这条命,你留着慢慢颐养千年吧!”
杜方并不打算赶尽杀绝。
他的眼珠终于对上了那堆火琉璃色的眼睛,这就是玄贞师叔所要的血轮眼。
杜方刚伸出手,身子忽然间僵住:
玄蛇的那堆血轮双眼忽然失去了光泽,整个巨大的闪着青光的鳞片蛇身,居然身躯开始缓缓的石化。
“这是我的宝贝,你别想拿走!我就算死,也不会给你!”
随着玄蛇的鳞片失去光泽,渐渐变成土黄色,身体开始僵化,
杜方突然伸手,直接抓向那具已经快失去光泽的血轮眼。
他的手刚抓住,要摘下时,玄蛇即将石化的巨嘴忽然张开,一只血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。
这舌头如利剑,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腕。
杜方咬牙,狠心将那对眼睛狠狠地摘了下来,随身后退,一剑斩断这猩红的舌头。
“上当了吧!哈哈哈!老夫的三重蛇蜕,就凭你一个小道士,也想拿走!”
随着三阶玄蛇的狂笑,他的石化的身子之下,钻出一只比之前幼小,却玲珑剔透的蛇身出来。
这蛇身几乎是半透明之色。
而他的眼睛,依然好端端地挂在舌头之上,而且比之前更猩红。
杜方捏着自己流血的手腕,咬着牙扯过衣服,包扎了几圈,万万没想到,这妖物竟然也会和自己一样,阴狠的伏击。
“是你要找死,不是我要杀你!”
手中的血轮眼失去了青光,这只是眼睛之上的一层薄膜眼球,真正的眼睛,还在这玄蛇身体之上。
“再会了,小道人!”
玄蛇的整个身体忽然间腾空,蛇尾摆了几摆,迅速钻进了密林之中。
杜方立刻祭起斩妖剑,跟了进去。
这三阶的妖物果然恐怖,装死,跌落,反噬,一气呵成,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他。
玄蛇蜕变之后的身体更小,在这密林之中,也更好隐藏。
杜方全凭着刚才一剑斩出的那点蛇血,在密林之中不断地萦绕。
林木渐渐深了起来,周围的参天大树也逐渐开始出现。
杜方停了下来,更深的地方,那是必定会有更恐怖的怪物,三阶的都这么难对付,要是四阶五阶,那他基本可以交待在这里呢。
他停了下来,将怀中的朱砂,符箓,一一掏在地上,画了个圈,随后重新将灯笼点燃。
这是特制的蜡烛,朱砂阳气最盛,这种妖物阴气很浓,灯笼的火苗一点燃,就被逼向了林木的东南方向。
已确定方向,杜方立刻提灯跟了上去。
他御剑极速飞快,这玄蛇还没会到登天飞升的时候,自己必能追到他。
青光灯笼忽然熄灭。
杜方停了下来。
周围的阴气太浓呢。
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,穿透了森林深处,那绝对是最少五阶的妖物,杜方凝重的,缓缓的退了出来。
他惹不起,根本惹不起。
但他却并没有离去。
三阶的玄蛇,对于林中那恐怖的生物,至少也是美味的食物,只要玄蛇不笨,绝对会和自己一样,退出这片领域。
果然,过了一会。
簌簌的响声,从前面退了出来。
一看到那近乎透明的身子,杜方心中一阵欢悦,自己猜对了,玄蛇果然和自己一样,并不敢进入这种恐怖生物的领地。
“老子就知道,你躲不过道爷的手心!”
杜方提剑,直接向着那一片荧光刺了过去。
变故突起——
一张血盆大口忽然从地下钻出,直接一口,将整个玄蛇的身体吞入口中。
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杜方震飞。
一声宛如远古巨兽的低吟,震颤着林中每一寸空气。
“完了!”
这玄蛇害了自己,也害得他一无所获。
贪婪终于让他失去了生命。
这是一只巨大的三头血虫,它吞了玄蛇,兀自不足,又似乎闻到了鲜肉的香味,三颗头上没有眼睛。
只有一截长长的鼻子,不断地嗅着,盯着杜方的方向。
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,
杜方猛的横身一挪,刚才所站地方,立刻草木纷飞,巨大的树干被顶了起来,这是它在地下的爪子。
锋锐绝伦,覆盖着淡淡的金属光泽。
这是最少登顶五阶的血虫。
杜方知道,自己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妖物。
他断机很快,身形一侧,立刻往树林密叶之间飞去。
他一动,血虫跟着动。
这生物的动作远比他动作要快得多,林中一片一片的树木,成堆倒下去,无数道爪子不断地刺穿这些树干。
杜方根本不敢往上飞,那样自己就成了活靶子,小命必定要交代在这。
一声怒吼忽然自林中响起,久追不上的血虫突然冲出地面,庞大的身子窜出,三只头同时摆动。
这一方参天大树的空气似乎瞬间在凝固。
杜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了下来。
空气之中充满了刺耳的音波,摄入脑壳,疼得他大叫一声,落入林中。
杜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,自己的小命终于要交代在这呢。
十七年时光,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外门弟子的命运。
然而他等了许久,这五阶的血虫并没有跟过来,而且听声音,还在渐渐地退去。
杜方有点愕然,自己已经成了它口中血食,这到手的食物它怎么可能不要,反而退去时的声音悄无声息。
“吐出来!”
一声清脆动人的女子声音从林中响起,杜方立刻悚然心惊:“这是来了更恐怖的妖物么?”
五阶的血虫也不敢正面对视?
血虫的身子萎缩着,这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庞然大物,此时却乖巧如家中的小狗。
“别脏我的剑!”
又是那个凌厉中带着清脆的女子声音。
三头血虫萎缩着,迅速吐出两颗火琉璃色的眼珠子,然后匍匐下了身子,一声大气也不敢喘。
“滚!”
随着血虫退去,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。
一个白衣,黑发,身形修长,红巾蒙面的女人。
她脚下不生尘,凌空踏虚而来,停在杜方面前,伸手一招,血轮眼飞到了杜方面前:
“这是你要的血轮眼!”
“你......你是谁,要什么要帮我?”
根本看不透这女人,也猜不到她的身份,他偷偷瞄了一眼,身材如此绝艳,那红巾下的面目,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唯独露出的那对眼睛,像极了一位故人。
杜方忽然一怔:“你是......青霜师姐?”只有灵霄的李青霜才有五境的实力,能威慑这种血虫,除了她杜方想不到任何人会帮自己。
“你不用管我是谁,你身上的那只耗子,掏出来!”
然而不等杜方吹哨,白衣女子指甲一划,王二已经到了她的手中。
这一次,并没有和十年之前,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掉下来。
她手中一层淡淡的红光,笼罩着耗子王二,眼神之中有点伤感,又有点难过,随后从耳朵之上,摘下一个黑色的圆环。
套在了王二的脖子之上。
王二身上的紫气彻底散去,变成了非常普通的耗子,周身皮肤也不再顺滑。
“你......你对它做了什么!”杜方怒吼,紧紧地捏剑。
白衣女子轻轻地道:“你知道,这十年之中,你身怀气运之灵,为什么没人追杀你么?”
“为什么?”这也是杜方一直想不透的原因。
“因为,这十年之中,能在南沧洲觊觎你这东西的,都被人杀了!”
“是你杀了他们?”
白衣女子轻柔的点头:“但现在不一样呢,仙灵出世,整个九洲的强者都会云集南沧洲,你身怀这种神物,修为又低,必然会遭到截杀!”
“什么仙灵?”杜方根本听不懂这女人在讲什么。
“你不必知道,你只需知道,这气运之灵被封印了,以后没有人知道,你身怀这种神物!”
“那......多谢姑娘呢,请问你和我青霜师姐什么关系?”
杜方拜谢。
“没有关系,你回去复命吧!”
随手一招,将杜方直接甩了出去,杜方身子刚飞出,忽然又被拉了回来,这种瞬间抓取人的能力,简直太恐怖。
“玄贞若问起,不要提及,不然你会有杀身之祸!”
“好,我答应你,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个事么?”
白衣女子森冷地道:“你没有资格提条件!”
大袖子一挥,杜方整个身子都被甩入了云端之中。
“我......我......我不过是......”杜方的声音未落,立刻又被抓了回来,落在白衣女子面前。
“不过什么......”
“姑娘,你这么搞要死人的,虽然你很厉害,可我修为低,身子骨经不起你这么丢来丢去!”
杜方知道这女子没有杀心,心情也放松下来,开始开玩笑。
“你说不说!”
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冽了下来,一股杀气开始弥漫。
“说......你别动气!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红巾之下,长什么样子而已!”
白衣裙下忽然飞起一脚,这一脚力气很重,杜方飞出去了很远才落在了地上,浑身骨头都似乎要裂开呢。
他缓慢地撑起身子。回味着刚才的一幕,嘴唇舔了舔:
“这腿......是真他妈的好看!”

杜方一声尖叫,捂住了眼睛。
这道剑芒太强,太刺眼,他亲眼见过玄贞的剑芒,远远比不上这一剑的精华。
玄贞惊声叫道:“掌教师兄!”
‘铛’的一声,这一剑如斩上了精钢,耗子王二承受了这一击,痛苦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,随即迅速跳起,钻进了杜方怀中。
杜方缓缓的睁开了眼。
只见眼前一个紫袍道人,神色威严,站在当中。
他的手中是一把玄青色的利刃。
这是灵霄剑派的掌教真人——玄玑,晋阶六境的剑修。
玄玑的嘴唇牵动了一下,眼神威严的扫了周围一样:“闲杂弟子,退下!”知客道人和小道士,中年美妇,轿夫,立刻往后退去。
李青霜刚挪了两步。
玄玑忽然道:“霜儿是灵霄未来的核心弟子,留下!”
“是!”
李青霜站定了脚步,同时向杜方瞥去了担忧的眼神。
杜川早已被拉走。
本来拥挤的山门之前,霎时间只剩下了几个人,杜方,大长老,三长老,玄玑,玄真道人。
等到所有人都消失,玄玑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,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玄贞道人立刻抢上前去,惊叫道:
“师兄!”
“我没事......”玄玑道人缓缓的,将眼神看向自己的剑。
只见他手中玄青色的剑身,忽然间断成了无数截,碎在了地上,叮叮当当的络绎不绝的响声。
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凡品。
大长老嘴巴已经吃惊的能塞进一个鸡蛋:
“那......那耗子......到底......是什么东西!”
在场之人,每个人都感觉到了,杜方怀中耗子的恐怖,整个灵霄最强的剑修,登阶六境的大人物。
竟然会在这一剑之下吃亏。
玄玑真人擦去了嘴角的鲜血,冷然道:“果然是气运之灵,老道我眼薄,看走眼呢!”
他看向杜方,轻声道:“你走吧,灵霄地庙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!”
“师兄!”玄贞有点急。
杜方‘扑通’一声跪在地上,“请仙师收留,弟子杜方身有血仇,必须进入灵霄修道!”
他知道,今日是最后一次的机会。
错过了灵霄,就算他能找到那个妖道,下场也必定和父亲一样。
“你走吧!”
玄玑真人的神色很坚定。
“仙师是怕这东西,给灵霄山带来灾祸么?”
杜方霍的站了起来,伸手怀中,将王二拎了出来,神色坚定:“我可以将此物放生,以求进入灵霄修道,请仙师大发慈悲!”
玄玑真人转过了身,再也不看杜方一眼。
那决绝的身影,看得杜方的心脏一瓣一瓣地裂开。
一种巨大的痛楚袭遍他全身,浑身无力的杜方跌坐在地上。
他的机会太渺茫呢,难道凡人终究不能进入修道之途么?
身旁的李青霜忽然间也跪了下来,清脆的声音说道:“请仙师收留这位少年!”
玄玑真人依然不回身。
李青霜咬了咬嘴唇:“仙师若不肯回头,那霜儿只能带着他,去投龙渊剑派!”
“谢谢你!”
杜方也不知道,这个从不认识的富家少女,为什么会为自己求情。
玄玑真人的脸终于转了过来,他的脸色无比疲惫。玄贞轻声道:“师兄,为何要坚持将这孩子拒之门外?”
玄玑抬起了眼,看着北方远处的山脉,轻声道:“你还记得一千四百年前的事么?”
“那......那是龙渊......”
“是的......你猜的没错!”玄玑真人闭眼叹息:“龙渊剑宗,或者可以说是九洲最强的剑修,九境巅峰的剑道奇才,创建龙渊剑宗,成为九大神洲七大剑宗之一,而且声势之壮,隐然已经压过太玄,登临九洲第一剑派,不过自从......”
“自从......这......”玄贞道人忽然看了杜方一眼。
“师弟,不是我不想收留他,而是我......我要为灵霄历代祖师负责,为三千六百弟子负责......”
一千四百年前,龙渊剑宗的创派祖师,九洲共尊的青华女帝,声势,威望,都是当时天下第一人。
结果一夜之间,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此后千年,龙渊剑宗逐渐衰落,到了现在,已经成了七大剑派吊车尾的存在。
而且再也没出过一位九境剑修!
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知晓原因。
可灵霄山,却有龙渊由盛转衰的秘密。
青华女帝,就是在灵霄山,得到了那一甲子的气运之灵,三日之后,女帝消失在世上,再也没在九大神洲出现过。
龙渊剑派寻找了几百年,最后终于放弃。
玄玑真人拒绝杜方,就是怕重蹈龙渊的覆辙。
虽然灵霄在九洲之中,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修仙宗门。
谁也不知道,气运之灵会给灵霄带来什么样的灾厄,这神物号称气运,偏偏带来的全是混乱与灾祸。
这密事灵霄只有他和玄玑两个亲传弟子知道。
大长老们一概不知。
此时玄贞为难的看着杜方,他是有心,想将他带入灵霄。
可这是一道深深的鸿沟,深得让他难以逾越。
眼见师长们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,李青霜忽地站了起来,也拉了杜方,她昂然盯着玄玑道长,大声道:
“灵霄山的门槛太高,咱们进不去,修剑的气量太小,连你身上小小一个耗子也容不下,姐姐带你去龙渊,那里的剑修比这里更厉害,咱们走!”
她拉起杜方,杜方目光呆滞,跟着她往山下走去。
希望之后带来的绝望更难受。
杜方是贫家弟子,他知道,自己连累了这个美丽的女孩,她的天资,本来可以在灵霄压盖众人。
完全没必要和自己去冒险。
他是穷苦人家出身,知道要去龙渊,路上必定要经历无数艰险,自己死了不打紧,反倒会害了这个仗义执言的女孩。
他踟蹰着步子不走,往回看了一眼。
此时在他身后。
三长老见他们已走,向着大长老一个阴狠的眼神,低声道:“杀无赦!”
大长老却直接摇头,这种苗子千年未见,怎么可能随意杀之,他不舍的望了李青霜背影一眼。
忽然转过头,跪在地上,向着玄玑磕头。
看着年岁比自己还大的大长老跪地,玄玑忙扶了起来:“大长老,您这是要折煞我!”
“灵霄已经近百年没有出过七境剑修呢!”
大长老的声音忽然哽咽:“掌教师兄,这种紫灵魂塔的天赋,是能登顶九阶的存在,灵霄未来的存亡,重塑当年的辉煌,全看这样的苗子呢!”
这话打动了玄玑,他的嘴唇紧紧咬了起来。
大长老连哭带拉:“祖师有灵,才降下这么一颗好苗子给灵霄,玄贞师弟和派中长老,辛苦数年,磨了无数口舌,才将她唤上灵霄,掌教......”
玄贞也跪地道:“掌教师兄,自古风险与机遇并存,这是我灵霄重塑辉煌的好机会,绝对不可错过!”
几人同时恳求,玄玑垂头凝思良久,才道:“看你们吧,这事我管不了了!不过......”
“不过什么......”
事情有转机,几人同时问道。
“那个......他必须从杂役开始,如果能熬过三年,再录入外门弟子,如果能比剑进入内门,那是他的造化,如果坚持不下去,那就让他回去吧!”
玄玑斩钉截铁地说完,转身甩过袖子离去。
大长老立刻起身,大声叫喊:“霜儿回来,我今日就收你为灵霄弟子,这就上山,跪拜祖师!”
口中说话,已经飞了出去,将二人扯了回来。
“掌教答应了么?”李青霜脸上喜悦无限。
“当然,师傅这就带你上灵霄!”
大长老扯开杜方的手,瞪了玄贞一眼:“咱们一人一个弟子,谁也别抢谁的,你那个杂役弟子慢慢从头做起吧!”
话声一落,再不甩玄贞一眼,两人大袖飘飘带着李青霜,欢天喜地地没入云海上空。
兀自不敢相信的杜方激动的无以复加:
“师傅......我......我这就算是入门了吗?”
玄贞道人长叹一声:“只有进入内门,成为内门弟子才可以拜师,选择师长授剑,我现在做不了你的师傅!”
“那......”杜方还没听懂。
“掌教让你从杂役做起,你能坚持得下来么?”玄贞担忧,是因为,灵霄门中,很少有杂役弟子能挺过来。
“我不知道,但我会尽力留下来!”
杜方摇头,未来的事情太渺茫,世事的变化太快,快得他根本跟不上。
谁能知道,一月之前,他还只是个很少出门的孩子,一月之后,经历离奇诡谲的事情之后,竟然拜入了灵霄。
玄贞道长对他的期望太大,他怕自己稚嫩的肩膀,承受不住这份期望。
玄贞看向他的眼神,已经变得深邃。
他看不透杜方,更看不透未来。
这少年身上有太多的未知,他深深的吸气,呼气:“如果你要走的话,那就来山上,通知我一声!”
“好!”
就这样,杜方留在了灵霄山。
杂役弟子的生活无聊且辛苦,时光如白驹过隙,每日除了打理药田,砍柴,收拾山道之外。
就是给山上的弟子们洗衣服。
灵霄山只有不到十三个杂役弟子,这些人基本都没坚持到进入外门,就收拾行李跑路。
跑路的原因无他,杂役弟子没有资格练剑。
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很痛苦。
杜方除了每日研究那羊皮纸人,再也无事可做。
仿佛有默契一般,自从自己当了杂役,除了玄贞师叔偶尔来过几次,带他入门的那个美丽的师姐李青霜,再也从来没见过踪影。
花开花落,花落花开。
山中岁月闲淡,十年时光倏忽而逝,七岁的少年已经彻底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。
杜方做了三年杂役,七年外门弟子。
现在,他只是灵霄剑派的一名外门弟子。
今年已经是第八年!
杜方躺在床上,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修道之路如此艰辛。
成为外门弟子的第一年,他终于领到了第一本剑谱。这是入门之术,剑道第一境的要义。
杜方很聪明。
一年之内,就从入门,到登阶初境,再陆续登阶二境。
等到了第二年,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开始停滞,于是问了玄贞师长,得到的答案就是,要再提升剑道境界,只有进入内门。
成为内门弟子,才有资格进入剑阁,翻阅灵霄剑谱。
他的奋斗目标变成了进入内门。
外门弟子进入内门,灵根不行的,只能通过每年的两个比剑名额来决胜。
偏偏这两个名额,被外门的富家弟子,陈甲,和应熊二人把握。
这七年之中,他不断的下山,就是想提升境界,可成不了内门弟子,没有功法修习,他的剑道修为一直被困在二境巅峰。
此时的杜方躺在床上,心情变得压抑而难受,假如今年再进不去内门,八年之期已满,他将重新被收去一身修为,化为凡夫,和大哥一样,在杜家坎子耕地务农。
七岁那年的噩梦跟了他十年,耗子王二也跟了他十年,父亲被妖人做成人头罐子,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。
那个脸刺飞龙的灰衣人,这下山七年历练之中,他找寻了无数遍,问过无数人,都没有找到过踪迹。
日子越近,杜方越开始焦虑。
一旦被逐下山,那杀父之仇,这辈子就再也别想呢。
还有三个月,最后三个月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。
杜方走出了门,烦躁地坐在崖壁之上,望着远处的云海。
他的身形已经微微有点佝偻,鬓边有几根白发。
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少年,看着眼角却已经起了淡淡的皱纹,谁又知道,这十年之中,他是怎么过来的。
“杜方师弟,你在么?”身后忽然有人发声,打断了他的沉思。
“在!”
杜方急忙翻身坐起。
“玄贞师叔有事找,正在剑阁等你!”

杜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那是老张头的声音,他嘴唇都在打颤,“里......里面怎么呢?”
李玄贞淡定按住了他:“别进去,没什么事!”
两人同时喜房。
喜房之中红烛点起,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息。
杜方揪紧的心缓缓松弛了下来,老张头没吓的跑出门,黑玄道长又在里面,应该不会出什么事。
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,杜方隐约猜了个七成。
此前,当老张头喜滋滋的走近喜房之时,将杜方支出去之后,立刻撒下了门帘。
在他贫乏的想象中,新娘子应该盖着红盖头,娇羞地坐在鸳鸯帐子中。
现实却和想象的完全相反,诡异的是,房子中点满了蜡烛,倒像是死人要做头七的样子。
一片红光的鸳鸯帐中,炕上放着一具黑色棺材,棺盖已经被打开。
看得老张头眼睛圆睁,尖声嘶叫,转身就要逃跑。
黑玄道长早已预料到这一切,一把扯住了他,掩住他的嘴,轻声在他耳畔道:“别出声,路上出了点差池,你看着就好!”
老张头拼命点了点头,黑玄道长松开了他,从葫芦中喝了一口酒,喷在棺材中红衣女尸脸上。
女子忽然间坐了起来。
黑玄道人取出一根指头粗的红色熏香,点在地上,将女人扶出棺材,微笑说:“你揭开她盖头吧,要是不满意,我帮你再找!”
老张头只发觉自己的心脏收缩,整个身子都在抖动。
他娶的是活人吗?难道是坟里挖出的死尸?
看着因为恐惧身子如筛糠一般的老张,黑玄道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,轻轻道:“放心,不会害你的,我一生驱鬼捉邪,怎么会害你这老实人!”
老张头颤声道:“她......真的是活人吗?”
“那要不我帮你揭开?是我娶老婆,还是你娶老婆,这么点胆子都没有,娶什么新媳妇!”
黑玄道长有点不悦,眼神瞥向了已经点燃的熏香。
那是安魂香,能遮盖死人身上的尸气,黑玄道人自持道法通玄,有起死回生的秘术,有这安魂香撑持,绝对能骗过眼前这老实的木匠。
在道长的催促下,老张头的心绪渐渐平定下来。
是啊,身旁有玉真观的掌教,那是城里富贵人家都请不到的大神天师,有他在旁边,还怕什么阴邪鬼物。
他的手颤颤巍巍,终于伸向了那鲜艳的红盖头。
蜡烛的火光之下,是一张柔美,白皙,婉约到极致的面容。
这女子年纪约莫不过二十,只有十七八岁。
她嘴角含笑,眼神中满是春意,盈盈下拜,柔声道:
“拜见相公!”
老张头脸笑得几乎扭曲了起来,一身恐惧彻底不翼而飞:‘自己是何德何能,这一辈子临入土之时,还能娶到如此美丽的娇娘!’
黑玄道长道:“怎么样,满意吗?不满意我帮你换一个!”
“满意!满意!”
老张头嘴角的涎水都流了下来,这样的女子,别说是老村上的富户,就是城里的参将府伊,也不一定能娶到。
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报,这辈子会有这么大的福分。
黑玄道长轻叹了一声,“你娘子路上被鬼物所袭,差点被掳走,我修为未到,没有保全,以致她受了阴伤,才不得已用棺材装来,来日你去找个上好大夫,慢慢医治,也就痊愈呢!”
老张头急忙躬身点头:“我理会得!道长一路辛苦,请入厢房歇息!”
美人在前,他已经等不急要入洞房呢!
黑玄道长一手掌起黑棺,从房中走了出来,叫道:“别送呢,进去洞房吧!我帮你在外面守着!”
老张头退入房中,将门闩了起来。
有黑玄道长护法,恐惧之感淡去,淫浪之心开始泛起,几乎六十年呢,从来没摸过女人的他,有朝一日,竟然能娶到这么美的新娘。
看向眼前的美娇娘,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,油腻:
“娘子!娘子!你叫什么名字!”
黑玄道长将棺材放入了厢房床底,他小心翼翼的将囍房的窗户锁死,用白纸贴了,防止被寒风吹断安魂香,出了岔子。
随即走到院子炉火当中,大马金刀的坐在杜方对面。
一双眼神在寒风中利如刀刃,盯着李玄贞,所有的人都走了,只有这个读书人坐在院子当中。
看来不是阴邪就是盯上了这圣婴。
他沉声问道:
“贵姓?”
“免贵姓李,镇上的教书先生!”李玄贞头也不抬,往柴火之中加柴。
“别人都走了,你为什么不走?”黑玄往前挪了一步,背上的雷击木剑已经开始闪露淡淡蓝光。
李玄贞终于抬起了头,双眼直视黑玄刀锋般的眼睛,淡淡的问道:
“这是你家的地方?”
“不是!”
“这不就对了么?我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那里轮的到你来说话!”李玄贞冷哼了一声。
杜方看着吃瘪的黑玄道人,心中一阵舒爽,这个读书人确实厉害,两三句话就将黑玄噎了回去。
黑玄霍地站起,手刚搭上剑柄,刚想说一句:“找死!”他的眼光蓦然触碰到读书人脚下的褡裢。
褡裢很长,从外面一看不是剑就是刀,不是江湖武人,就是修道之士,但在这个中年人身上,他看不透一丝一毫的修真气息的波动。
别人对他都是敬若神明,偏偏这人对他态度傲慢。
黑玄沉下心,试探着问了一句:
“你也修剑?”
“剑术是你玉真观独有的么?你这种二阶的鬼修能都带出来装逼,我拿一把剑怎么呢?”
这话不仅道出了他的出身,连修为也是一清二楚。黑玄霍然长身而起,惊声倒退,大怒道:
“你是什么人?你在跟踪我?”
李玄贞突然笑了,“凭道长的修道天资,我还不屑于跟踪你,坐下吧,我不是为了你来的!”
黑玄悚然道: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灵霄山!”
当这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,黑玄轻轻吸了口气,缓缓坐了回去。
这件事一旦被灵霄山插手,那几乎意味着自己白打工,这九年心血,算是白费了,浪费九年大好年华,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。
黑玄道长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拳头,指头几乎都捏白呢。
灵霄山有几名登阶五境的绝顶高手,在南沧洲,除了龙渊剑派,几乎是碾压所有修真之士的存在。
在这种愤怒与痛楚之中,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电闪,‘我不是为你来的!’这道人来自灵霄山,却不是为他来的。
黑玄道长颤声道:
“尊驾,是为了那灵器来的?”
自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,他的称呼也变了,问出灵器的同时,将怀中的铜炉紧了紧。
李玄贞看着他紧张的样子,不由得好笑道:
“刚才你不是要提剑杀我么?怎么这会子又变了,前倨后恭,可也算得上是无耻!”
黑玄讪讪地笑了笑,就算这人和自己一个修为,他背后的灵霄山也惹不起,苦笑一声:
“刚才不知先生身份,对不住了!”
他躬身行礼,李玄贞也不再计较,淡漠的说道:
“放宽心,我说过,不是为你来的,你那灵器还没炼制而成,就算炼成,也不过是一柄三品邪器,灵霄山根本瞧不上眼。”
“你保证?”黑玄道长自动过滤掉对他法器的蔑视,直接捡最重要的问,他心里实在不放心,人心隔肚皮,谁知道会不会出尔反尔。
“好,我保证!”
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,这人不是为了自己法器而来,难道是为了圣婴,还是为了身怀气运之灵的杜方?
难道这人道行深厚,早已看穿了他?
黑玄再不敢多嘴,生怕话多失言。
夜风呼啸着从门外刮了进来,几乎将火堆吹散。
“你惹的麻烦找上门来了!”李玄贞轻声道,话声一落——
院子大门突然横飞,直接摔了进来。
漆黑色的头发霎时间涌了进来,在整个院子之中铺开。这头发细细,中间闪着细腻的白色光芒。
涌进来的不光是白天拦路的禁婆。
一朵一朵的藤蔓之上,散发着盛开的鲜花,从墙上爬了进来,
“都是二阶的阴物,黑玄,你惹的麻烦可不小呦!”
李玄贞笑看着黑玄道长拉长的脸,“看来这片区域,很久没扫山呢,这么多的禁婆与树妖,杀了一个,又来四个!”
‘嘶嘶’的黑丝,绿藤,鲜花,碧绿的叶子,编成了蛇一样的形体,同时向院子之中三人匍匐而来。
李玄贞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,将杜方拉在里面,对着门外道:“过路之人,与你们之间恩怨无涉,火要灭了,我要你们的命!”
这一句话很有效果,头发青藤立刻绕开火堆,向着老张头的喜房蜿蜒而去。
“阴邪,胆敢找死!”
李玄贞回头向着杜方笑道:“你这新拜的师傅,好像就这么一句词!”
杜方身子打着冷战,不明白,到了这种危险的时候,这人还是一脸春风,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些阴物,在自己院子之中怎么杀人的。
那边黑玄道人已经怒喝一声,拔出雷击木剑,刺破院子中沉沉的黑暗。斩在头发与青藤交织的草海鲜花之中。
‘嗤嗤’的焦臭味立刻传满了院子。白色头发与绿色青藤迅速缩了回去。
几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:
“姥姥来了!”
门口传来一声怪笑,一个老婆子拄着拐杖,穿着寿衣,裹着小脚,颤颤巍巍的从门框之中走了进来。
寿衣老太婆脸色阴郁,狰狞,手上苍白的指甲几乎有一尺长,垂在地上,看了看黑玄,又看向垂头烤火的杜方。
“你就是阴姥姥吗?”
黑玄道长冷着脸,盘算着敌我双方的战力,那四个阴邪妖物自己一个都对付不了,何况此时来了个更厉害的。
他不知道,为什么自己一拿到棺中圣婴,就引来这么多怪物。
寿衣老太桀桀笑道:“玉真观的小道士,我听女儿说,你弄了件好东西,要来孝敬我,是不是?”
“阴邪,想的美,那是道爷的心血,怎么可能会孝敬你,做你妈的清秋大梦呢!”
阴姥姥苍白的指甲倏地暴涨,划向黑玄道人咽喉,喉咙中嘶嘎的声音说:“灵器将出,人人有份,玉真观的小道士,你不想让我拉血煞过来吧!”
听到‘血煞’两个字,
李玄贞脸色忽然僵住,发现了一丝不对的杜方轻声道:
“先生,那血煞是很厉害的东西么?”
李玄贞点头:“确实很厉害,是这方圆百里的鬼物头子,一身修为已经能和五境的剑修媲美!”
黑玄道人却大声道:“放你妈的屁,老子从来没听过什么血煞狗煞,编个名字就来吓唬人!”
他是知道阴姥姥实力的,昨晚在玉真观门外,就被一道剑光吓的落荒而逃。
既然她敢出头,就先斩为敬。
只要弄死这阴姥姥,后面的那些鬼物拖个一时三刻,等那张老头精血融合,他已经带着炼化好的青胎远走高飞呢。
黑玄道长撤去道袍,腰上插着八面杏黄色旗子。
此时的他站在院子当中,几乎如大魔神,旗子上冒出四点黄星,碰上苍白指甲,哗的一下,几点符篆的灰烬落在地上。
他冷冷扫了阴姥姥一眼,“再不滚,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,送你们去见阎王!”
“就凭你,小小的一个牛鼻子,也敢占有这等神物!”
阴姥姥的话声一落,院墙之上,无数的头发与绿藤重新爬了进来,带着铺天盖地的腥臭之气,向着黑玄道人立身之处涌去。
黑玄手持木剑,眼神特意向着李玄贞看了一眼,对面六个鬼物,那阴姥影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,更是有登阶三镜之上的恐怖气息。
这么一合力,直接将他的算盘打碎。
“阴邪,敢以多围少,有本事一个一个来!”
此时他虽然面色很是镇定,但他自己内心很清楚,这都是装出来的,五名鬼物都是来争这出世的青胎,若露出了怯意,怕是未战先败,九年心血付诸东流。
黑玄的心中只有了一个念头,他看不清读书人的实力,只在心里祈祷:
‘但愿他说来自灵霄山是真的,若是吹牛诓骗,恐怕三个人今日都要命丧在这些鬼物手中。’
将读书人拉下水,两人一起对付这些妖物,这是一场豪赌。
心中还在思忖盘算,长长的青藤已经卷住了他的脚脖子。
黑玄道人大喝一声:“阴邪,看剑!”

十年之前,黑玄用这黑棺,装了圣婴,带着自己出了家门,后来又是喂在女尸肚子当中,嫁了老张头吸取纯阳之身。
黑玄道人被钉死,血煞被鬼婴吞噬。
再后来这黑棺被玄真道人带上了灵霄。
这十年从所未见,居然会被埋在凉亭之下的湖底。
杜方立刻明白,这和玄贞师叔脸上的尸斑有绝大关系。
这十年之中,玄贞道长从剑道五境直接登阶六境,压盖一种长老,这种修为提升速度委实让人恐怖。
他的实力,已经隐隐不在掌教真人之下。
“温养了十年了,该出世呢!”
玄贞道人脸色很凝重,低低的唱诵,同时剑光霍然斩开,一黑,一红,两道棺盖齐齐被剑光揭开。
一道黑色的鬼影立刻从棺材之中飞出。
玄贞大喝道:
“妖孽,滚回来!”一股玄青色气息从他指尖冒出,射向黑影。
那黑影中鬼婴一声凄厉惨叫,跌落出一张人皮,蜷缩在一起。狰狞恐怖的黑色面孔从人皮中冒出,凶狠地咬向玄贞的头颅。
玄贞头也不回,指尖冒出一点离火,从面孔中穿透而出,将人皮烧成灰烬,随风四散。
李青霜丝毫没有恐惧之色,看着眼前一幕,嫣然道:
“恭喜师尊道行大进!”
玄贞叹息:“为师资质愚钝,十年也才突破一个境界,不像你......一日进境千里......”
虽然师傅谦虚,但李青霜心中知道,这鬼婴是天地戾气之物,师尊招手就能降服,修心道行,已经真正进入天人六境。
他一边说话,一边袍袖一拂,将红棺翻了过来。
只见红棺之中,一具晶莹剔透的白骨缓缓下落。
杜方突然间脸色苍白,那骨头只有不到两尺,明显就是婴孩之身。但玄贞丝毫不以为意,将鬼婴身体,倒提着,压入这座莹白的骨架。
黑棺装着鬼婴,红棺装着女童玄骨。
“这是......到底要做什么?”杜方已经完全看不懂呢。
鬼婴的身体肉融化的蜡烛一般,和莹白骨架开始融合。
只听无数鬼蜮的声音凄惨长嘶,从鬼婴口中嚎出,只听‘啪嗒’‘嗤嗤’声不绝于耳。
“仙长饶了我们吧!”
玄贞冷哼一声,心肠刚硬,三点离火从眉心飘出,四处飞散,绿藤,白丝,黑色谜团,都在离火之下,燃成灰烬。
惨叫声慢慢淡了下去,白色的骨头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。
当黑色骨架口发人声,发出求饶之声时,杜方从那里面听到了好多被鬼婴吞噬的人的声音。
五道生人魂魄,都被压制在黑骨架之中。
这到底是什么东西,这是要炼制什么?
杜方心中已经满是困惑,这师徒二人,到底是要做什么?
“这就成了吗?”李青霜问。
“还早,玲珑骨脊才刚刚制成,你站远点,接下来估计会伤到你!”
李青霜很听话地站远,见杜方还站在远处。
立刻在他肩膀个上拍拍,“师弟,跟我过来!”
杜方默默跟了过去。
玄贞道人神色凝重,取出灵霄最顶尖的神物,一件黑白二色的乾坤图,摊开在面前,手中翻出一柄精光灿然的匕首,蓦然,刺进自己心口。
两人谁也没料到会这样,同时惊声尖叫。
待要扑上去时,却见玄贞颤抖着身子跪下,猛然拔出匕首,将心头精血滴在乾坤图的阴阳两位上。
玄贞道:“霜儿,等会我炼制神器之时,你为我护法,咱们这一脉是荣是辱,就看现在......”
李青霜抽出背上紫色仙剑,咬起嘴唇:“师尊放心,但凡有妖物来袭,青霜拼了这条性命,也要护佑师尊周全!”
“好!好!好!”
玄贞连喝三个好字,伸手一招。
黑云之中,突然出现三道虚像,玄贞大喝道:“剑来!”一道金色的剑光从远处飞来,落在他的手中。
那是灵霄剑派的祖师供奉之剑——武帝金钱剑。
玄贞长手一挥,斩去黑白两棺棺盖,挑起桌上乾坤清气图,不断在剑尖旋转,放大,图上开始出现各种古怪的符文,篆字,一个一个闪着金光。
玄贞左手捏起道家法诀,在桌上一拍,棺木碎裂。
神奇的一幕出现了,黑色的骨架之上,突然间开始生出莹白的皮肉,和剑身一样大小,是个女婴的尸体,缓缓漂浮而上,向着道图中央升了上去。
接着,黑棺上的一道黑气也在升腾,渐渐与女婴尸身汇合在一起。
乾坤清气图金光渐渐淡去,一个黑色的极点从道图中央出现,向四周扩散,阴鱼,阳鱼,演化出四象,金光重新灿然生辉。
四象道图金色的神光之中,逐渐变色,变成一黑一白两股清气。
婴尸脸上紧皱的面纹渐渐抹平,变得,恬淡,静美。
玄贞以铜剑拄天,剑尖朝上,手伸向女婴的尸体,女婴身上的血肉皮囊,开始褪色,变白,化成簌簌的白粉。
落下——尸骨重新化作一具莹润的骨架,白粉中带着点点磷光。
杜方几乎不敢置信,吃惊的盯着眼前一幕:
这些白色磷光组成了一朵花的形状,在空中不断地旋转成型。
接着,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:
在花灵之中,出现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。
脸上皱纹满布,皮肤红润,孩子的身体很快舒展开:
一个面色俊美,带着阴柔气息的三岁孩子,逐渐成型,悬浮在黑白二气之中,缓缓地旋转。
就在这一瞬间,这孩子的身体仿佛已经生长了三年。
玄贞脸上汗水不断滴落,伸手下压,将那孩子身体不断压向阴阳两线交织的极点。
他的身子开始颤抖,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,玄贞强撑起身子,身上不断散发出紫气,越来越浓,将他整个身子笼罩在紫气之中。
杜方与李青霜看到这从所未见,奇异的一幕,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,眼睛大睁,大气也不敢喘。
一点,一点,那孩子尸体终于,缓缓的,慢慢的,被压进道图的极点之时。
蓦然——
乾坤清气图爆发出一阵恢弘磅礴的气浪,将三人震飞。道图穿破黑云,逆九天而上,直上云霄。
玄贞站起身子,看着东方紫气冲破云溪,七道彩云从天际汇聚而来,冲入道图之中。
狂风骤起,吹得灵霄山彩云激荡,道图却如渊停岳峙,丝毫不动分毫。
风云激荡,天地萧萧。
终于,云彩消散,九天之上,道图缩成脸盆大小,飘飘摇摇地向下落了下来。
玄贞飞身而起,将道图捏在手中,落在凉亭之上,他脸色红润,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狂喜,等他身子落下时候,眉毛突然间已经拧成了麻花。
乾坤清气图黯淡无光,一丝神光也无,和古籍中记载的神器完全不一样。
巨大的失落感霎时间席卷玄贞的全身。
‘这......难道是失败了么?’
他两腿一软,忍不住跌落在地上,脸色灰白,仿佛比死了亲爹还难受,嘴里喃喃道: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”
李青霜见师傅胸前鲜血,脸色灰败,叫道:“怎么呢?师尊?”
玄贞的脸上满是伤痛之色:“还是功亏一篑......”
李青霜心中不忍,刚想扶起来,蓦然——
眼前黯然的道图分离消散,化成了飞灰,在那黑色的极点之中,冒出一黑一白两股清气,在空中凝结旋转——
黑白二气退散之时,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:
一个带着阴柔气息的婴孩,面容安详,浑身赤裸,虚悬在案桌之上。
玄贞坐在地上,一脸的颓丧:“一辈子心血,眨眼之间功亏一篑,难道老天也不容忍这种逆天的神物存在吗?”
李青霜试探地问道:“师尊,咱们这......是失败了吗?”
“乾坤清气图消散,图上的天地大道都被这孩子给吸收呢,咱们没炼制出神器器灵,却弄出了个祸乱天地的妖胎出来!”
“这不过就是个死婴,连呼吸都没有,怎么可能?”李青霜很怀疑。
听闻此话,玄贞眼前忽然一亮,脸上的颓丧被兴奋取代,激动的跳了起来,叫道:“对,咱们还没有失败,这孩子就是咱们的希望!”
李青霜以为师傅疯了,叫道:“师傅!”
玄贞仰天笑道:“干将莫邪以肉身铸剑,这等天地神物,必须也是肉身,只有肉身才能承载天地大道,可惜肉身炼制而成,这点魂的......”
玄贞的话没说完,不断地摇头:
“错了,错了,从一开始错了!”
李青霜与杜方都担忧地彼此对看了一眼,玄贞显然是被失败打击到了,疯言疯语。
杜方看了一眼那死婴,忧虑道:“这孩子不过是个死物......”
这话一下子提醒了玄贞,叫道:“对,对,缺一样东西!”
“缺什么?”李青霜赶忙问道。
玄贞道人不答,收敛神色,眼神突然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杜方。
“缺一朵花魂,来点醒这具灵物!”
“那......花魂在哪里,弟子这就下山去取!”
杜方抽出背上斩妖剑,昂然道。这是玄贞道人一生心血所在,也跟自己身世牵连极深。
玄贞的眼神看向远方:“你有此心,我很开心,孩子,这几年之中,我亏待你,灵霄更亏待你!”
这话说的杜方垂下了头。
他劳心尽力,无数次死里逃生,每一次都是不负派中所望。完美完成任务,可惜,连个剑门都入不去。
“玄贞师叔请别自责,是我没有这个命!”
杜方缓缓的跪了下来,他知道,整个灵霄剑派,除了眼前这个道人,都在反对自己加入剑派。
“起来吧,说正事!”
“此去三百余里,有一座遮阳山,山下有一座镇子,叫做苍云镇,镇子上住着一个大妖!”
“镇子,大妖?妖精怎么会和人住在一起?不可能!”
杜方有点纳闷,虽然他这七年经常下山除妖,偶尔也会有妖鬼精怪潜入人类村镇之所,但都是来之既去,因为人类居所虽然血气旺盛,但浊气太盛,并不适合妖物阴物进修。
只有山中轻灵,灵气旺盛的地方,才适合这类精怪修行。
“这个大妖和其他妖鬼不一样,它在等一桩千年不遇的机缘!所以这几年,一直住在苍云古镇之上。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
“这个大妖叫做镜妖,它的本体是一面镜子,并不以人类血肉为食......它的本体能迷惑人心智,让人变得发疯......”
“师傅是要我去取那面镜子吗?”
“不是,我要你去取那桩天大的机缘!”
“机缘?”两人都是疑惑不解。
“机缘是什么?”
玄贞踟蹰了许久,似乎在犹豫,终于,他缓缓张口,每一个字说得很慎重:
“这桩机缘就是盛开的仙灵,三百年一落,三百年一开,这朵花已经开了,可惜,有人抢在咱们前面一步,前不久,你们两位师叔,也为此受了伤,镜妖就在苍云古镇,等着那仙灵花路过。”
“是一朵花么?”
“那咱们直接抢不行么?为什么还要去杀妖?”
“因为,这朵仙灵花,是由龙渊剑派的戒卫护送的,里面还有三殿阎罗,都是四境,五境的绝顶剑修。”
李青霜和杜方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在中则州之中,灵霄剑派虽然独领一州,三千六百弟子,但在统领三州的龙渊剑派之前,还是渺小如蝼蚁。
尤其是龙渊剑派的七境绝巅的荒主。
南沧大洲下辖七州,中则州只是其中偏陲的一州。
而这一代的龙渊荒主,也自称至尊掌教。
号称是百年不遇的天才,年纪轻轻就突破了七境,成为这南沧洲之上最强的剑修,手中一把血虹神剑,灭一派如斩蝼蚁。
李青霜苦笑道:“这花灵都是由四境五境的剑修护送,弟子修为浅薄,恐怕......恐怕不能胜任!”
玄贞嘿的一声笑道:“无妨,那镜妖也不过是五境鬼修,却偏偏敢仗着胆子去动龙渊剑派的东西,你猜这是为什么?”
“难道说,它的本体对那些剑修有迷惑之意?”
杜方隐隐然猜了出来。
“还是你聪明,这是桩大事,只要能办成,别说你比剑的名额,只要能将那仙灵花带回来,我就算与掌教决裂,与长老们为敌,也要亲自收你为弟子,入灵霄剑阁,与你青霜师姐一同参剑。”
杜方欢喜的浑身都抖了起来,他入门七年,三月之后假如不能成为灵霄内门弟子,将彻底被贬成凡人,收去剑罡。
而现在,事情的转机终于来了。

李玄贞微笑:“我追踪你的痕迹很久了,昨夜你在玉真观外,放过黑玄之时,我就知道,你看上了这青胎,想借它帮你登阶。”
“为了稳住黑玄,我故意亮了一剑,然后就在这里,专门等你,也等他!”
“你刚才骂我小鬼,还不是折在你的手上,现在这句话,我原封不动地送你,顺便说一句,你活了近千年,年龄都活在驴身上呢,这么明显的障眼法都看不见!”
血煞的声音已经在减弱,显然那道禁制太厉害。
“好深沉的心思,我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,但请问一句,你是灵霄山哪一位剑修?”
“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灵霄山道长玄贞!”
血煞长长叹息了一声:
“灵霄山出了一个杰出的人物,以你这等心智,掌教位置未来必定是你,可叹我走错了路,竟然会想用青胎来登阶六境,不过你也别得意,那青胎之中注入了我的魂血,你未必能利用它。”
李玄贞,也就是玄贞道长,笑着拍了拍棺材,一掌托了起来。
玄青色光网收起,棺盖脱开,玄贞道人甩了进去,淡淡的道:
“那是我的事,不劳你操心,你慢慢和你的圣婴说吧,希望他不喜欢你的煞气之身,还有,我也好好劝你,记得下辈子别学人做妖鬼,好好地做个普通人吧!”
‘砰’的一声,棺盖重新笼罩了上来。
血煞望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鬼婴,尖声嘶叫:
“不要......!”
血煞死了,这个登阶五境的大妖,就这么被算计死了。
“孩子,咱们走吧!”
玄贞道人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,这个五阶的妖鬼,和自己同阶,要不是弄一点手段,不一定能斗过他。
“等等,李先生,您刚才在我身体之上拍入的那道暖暖的气息,就是那禁制吧!”
“对。我怕鬼物会伤害到你!”
“那谢谢道长呢,咱们去哪里?”
“去灵霄,我带你入剑宗。”玄贞道人不待杜方答话,祭起了飞剑,这一次,杜方终于看清了褡裢之中,这柄杀鬼如杀猪,斩妖诛邪的利刃。
剑身漆黑,无与伦比,可剑身之上,萦绕着一股玄青色气息。
这应该就是剑修修出的剑气吧。
杜方这样想的时候,玄贞双脚临空踏在剑上,一手托棺,一手带着他,向着夜空中的灵霄山飞去。
灵霄山距离青云古村八百余里,直到天色将明之时,杜方才看到那巍峨的山脉,笼罩在晨曦中。
巨大的山峰穿破云霄,巍然耸立。
在若隐若现的缥缈白云之间,点缀着浩瀚,宏大的青石建筑,一派仙气,氤氲笼罩。
这就是仙人所居之地么?
杜方痴痴地想着,道长带他进灵霄剑派,明显是想收他做弟子,可经过了前夜,昨夜,各种鬼物的阴险,厮杀,又亲眼看到了黑玄道长的真面目。
这等乡民百姓无比尊崇的仙师,也不过和那些邪祟一样。
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抵触感。
比起修道,他更喜欢自己家中,那种悠闲淡然的时光,帮父亲捡豆子,磨豆腐。
做好了晚饭,吹着田垄上温柔的夜风,摸着大黄光滑的毛发,嗅着田间的牛屎草木清香。
其实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,比之遥远的修真之路,他更眷恋父亲慈父般的爱意,进入道门,就意味着和黑玄道长,玄贞道长一样,整日以这些阴邪鬼族打交道。
那样的生活想想就怕。
灵霄两个大字,出现在山道之上的时候,杜方忽然踟蹰着停住了脚步。
玄贞道人见他不走,愕然道:“怎么呢,孩子,为什么不走呢?”
“我......我不上灵霄,我想回家!”
玄贞道人蹲了下来,认真地看着他的脸:“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会,多少人盼都盼不到,你为什么会拒绝做灵霄弟子?”
杜方很认真地说:“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,我想我爹,我的大哥,还有大黄......”
“没事的,你修剑闲暇之时,可以回家的,灵霄的规矩并没有那么多!”玄贞道人展眼笑道。
“不是......”杜方知道道长会错了他的意思:“我不想修道,我想帮我爹磨豆子,我妈死得很早,他一个人很辛苦,我走了没人给他做饭!”
“你倒是个孝子!”
玄贞道人沉吟,没想到这孩子的心智如此坚定,他的话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决定。
“行吧,我送你回家,不过,我有一句话,必须跟你说!”
“道长请讲!”
“你身上,那东西,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!”
杜方将王二掏了出来,他早已做好了打算:“我听人说,这对于剑修是个好东西,我不走这条路,既然以后用不到,那就送道长您呢!”
轻轻将王二放在地上。
玄贞道人苦笑道:“你倒是大方,可惜,这种灵物,第一次认主,一辈子不会转移,你送我也没用!”
“那就算了!”
杜方默默地又揣入了怀中。
“咱们走吧!”
玄贞道人重新祭起了仙剑,内心知道,自己的劝导,还有灵霄的威望,都影响不到他。
这孩子心智太坚定,是个修道的好材料,可惜!
快到杜家坎子上时,杜方眼看家乡已经在望,让玄贞放了他下来,默默地跪拜在地:
“谢谢道长,以后若有缘,咱们还会相见!”
“嗯,有缘,也许会见!”
玄贞走出去几步,又回过身,将一个羊皮小人掏了出来,这小人身上画满了各种道纹。
“孩子,拿着吧,没事就琢磨琢磨,说不定以后能保你一条性命呢!”
杜方立刻认了出来:血煞击穿的那个中年书生,就是从这羊皮小人上幻化出来的,他知道,这是极为尊贵的法器,立刻摇头道:
“我不要......道长您护身神物,我不可能要的!”
“拿着!”玄贞破天荒的严厉地喝道。
杜方一哆嗦,被塞在了怀中。
“以后若有麻烦事,上灵霄来找我,报我名号!”
杜方跪拜在地,看着玄贞御剑远去,眼眶一热,突然想流泪,这个道人身上,竟然有一丝父亲的影子。
他跪拜良久,终于站了起来,回乡的喜悦冲淡了他的伤感,只是出去了不到三天,似乎恍如隔世。
杜方感慨地看着远处的杜家坎子牌坊。
然后将王二抱了出来,放在地上,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皮毛:“二啊,我养了你几年,现在该到分别的时候呢,以后天大地大,你尽管去闯!”
王二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样,颇有灵性地盯着杜方。
“走吧,为了这个坎子,你必须得走!”
杜方走出去几步,耗子灵动的眼睛瞅了几瞅,又跟了上来。
“你再不走,我就要踢你呢!”
他们走走停停,耗子王二依然跟着杜方。
杜方咬着嘴唇,眼睛忽然有点潮湿,他内心实在是舍不得,可这是个灾祸,连玄贞道人那样的人都这么说,可见绝对不会错。
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家人,也不能害了亲戚乡邻。
杜方将自己舌头咬出了血,内心挣扎了很久,一脚踢在王二身上,大吼道:“滚,我再也不要见你呢!”
这一脚踢得王二倒翻出去几个身子。
似乎理解了杜方的决绝,终于一步三回头,消失在了林间坎子之上。
杜方的眼神怅然地注视着它消失的方向。
那是他的朋友,从三岁开始,就养在家中,从一丁点小不拉几,到几乎长到了一斤。
杜方默默地抹泪回家。
到了门口,眼见熟悉的院子之中,还有那日夜晚打斗过的痕迹,但大部分已经收拾干净。
大黄卧在门口,忽然疯狂地犬吠起来,一溜烟跑到了杜方面前,尾巴摇来摇去,不断蹭着他的腰部,显得无比的喜悦。
听到狗叫之声,主房之中同时走出来两人。
正是他的父亲杜根成,大哥杜川。
杜根成脸上先是愕然,再是讶异,最后狂喜,他几个大步子跨了过来,抱起了杜方,声音中无比的喜悦:
“方儿,你怎么回来呢,仙师呢,没带你去玉真观么?”
“他死了!”杜方轻轻地道。
大哥杜川一直在一旁听着,这时蓦然道:“我去请老村正和大爷们过来!”
杜根成突然喝住了他:“别去!”
“怎么呢?这么大的事,不得跟族人商量么?”杜川愕然,想不明白,为什么父亲忽然会这么严厉。
“先把院子门关住!”
等杜川关了门,父子三人盘在炕上,杜根成脸色凝重,“方儿,你把事情经过细细说出来,一个细节也别放过!”
杜方立刻将那日夜晚,黑玄带他去了冰湖,开棺,钓女尸,打扮成新娘,送进张老头家中成婚,接连遇到各种禁婆,妖藤,黑玄道人被血煞击杀,血煞又被灵霄山玄贞收服,喂了圣婴。
后来想让他入灵霄,自己不愿意,送了回来。
甚至将耗子王二,丢弃在外也一并细细说了出来。
杜川越听越咋舌,插嘴问了句:“那你为什么不上灵霄山,那可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,想去修仙的圣地啊!”
“我不想修仙,我想陪着大哥和父亲!”
杜根成沉稳地听完,随后说:“方儿说得对,咱们是平民百姓之身,不敢奢求那种富贵!”瞪了一眼杜川:
“你眼界窄,光听到修真的好处,却不知道,多少修仙者,喂了鬼灵和大妖,只要这一生,平平淡淡的度过,那就是有福之人!”
“这方儿回来,迟早还是要见人的呀!”
“不急,等观察几天再说,如果没什么意外,那坎子之上就算知道方儿回来,也不能说什么,毕竟黑玄仙师已经死了!”
杜根成摸了摸杜方清瘦的脸庞,疼惜地道:“这几天饿坏了吧,跟着那些修真者,三天饿九顿!”
杜方点头又摇头。
杜根成开始收拾豆腐担子:“爹,你去哪里?”
“我去镇子之上买点肉,再买几个鸡蛋,你们两个关好门窗,别让人看见!”
看着远去的父亲的身影,杜方没来由感觉到一阵难过,喉咙间忽然有点哽咽,他想起了临走时父亲的那句话:
‘等学艺有成,就回来看看,爹一直会在这里等你!’
这世界之上,只有父亲的爱是真的。
他的选择并没有错。
此时的大哥杜川拉着他,津津有味地让他叙述,那些阴邪鬼物的神奇之处。杜方随口敷衍。
夜色在兄弟二人的闲聊之时,渐渐暗了下来,杜方知道,自己的父亲还没回来,就是想多卖点钱,给自己补身子。
他如之前一样,去厨房煮了一碗豆子,蒸了两个饼,等着父亲归来同食。
夜色渐渐深沉,杜川熬不住,先吃了点东西,就去睡呢。
杜方根本睡不着,也没有什么睡意。
他茫然地坐在木门坎上,一种大梦归来的疏离感,让他心智成熟了不少。
生活虽然贫苦,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淡淡的幸福。
夜色已经如此之深,父亲还是没有归来。
杜方心中升起害怕的情绪,父亲不会在路上出事吧?念头一升起,看了眼
入眠的大哥,立刻披起衣服,走出了门外。
他站在门外悬崖边上,望着村子牌坊的来路,父亲的身影依然没有踪迹,杜方无奈地看向远处的漫天星辰。
月朗星稀,明天应该是个晴天。
刚要转身,星空之下,忽然传来凄厉的剑啸之声。
与此同时——
在夜空之中,天际苍穹远处,两道淡蓝色的光芒,如同夏日流星,灿烂无比地从夜空划过。
杜方拔腿就跑,连门都顾不得关,躲在门后,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,不敢出声。
那是剑芒的痕迹。
在冰湖之上,他和黑玄亲眼看到这样的剑芒掠过长空。这个时候在这里盘旋,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蓝光消失,两个长发白面的修真老者,御剑从空中而下,落在门口。两人眼神茫然。
“今日下午,有人说在这里出现过,为什么找了半天,还是不见踪迹?”
另外一名老者看着四周的黑暗,“这东西传说了近万年,只有一千四百年前的青华女帝,龙渊的创派祖师拥有过,其他人连它什么样子,都没见过!”
他在不甘地叹息:
“气运之灵,真是有缘人居之,我等福薄,白白等了一整个甲子,哎!人生又有几个六十年!”
“再去别处看看,我就不信找不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