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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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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试读


“哦,那就好。”苏兰起身说,“好了,我先去睡了,困死我了。”

三人正说着话,有人敲门。贺弘道赶快跑出去查看情况。苏兰站在客厅门口,等着消息。

顾子城带着两个人快步走了进来。

“子城,你不是带人去巡逻了吗?”苏兰问道。

“刚接到总指挥的命令,让你带着我们小队,立即前往镇北鸭子嘴设防。”顾子城喘着粗气说。

“去镇北设防,总指挥这是什么意图?”苏兰说。

顾子城说:“总指挥说,民团从南边来,放了几枪就跑了,有可能虚晃一枪。要防止敌人声南击北,从镇北突击进来。那我们就麻烦了。”

“对,这一着不能不防。”苏兰整了整衣服,“走,现在就去。”

苏紫轩心疼自己的女儿,但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目送她到门口。

看着苏兰和子城一起往外走,苏遇的脸上露出喜色。他喊了一声:“顾大侠,保护好我姐哦。”

顾子城临出门那一刻,扭头看了一眼苏遇,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。

顾子城的小分队只有十来个人,总指挥从另一个小队给他增派了十人,一共二十多人。

这二十多人手中只有六杆汉阳造长枪,其他的队员要么是鸟铳,要么是梭标,还有拿大刀片的。

一行人急急忙忙沿着石板路往北而去,很快就出了镇子。

“鸭子嘴”距依云镇有三四里地,是一个前哨阵地。如果有敌人来,前头部队可以抵抗一阵子,给镇内的队伍提供备战迎敌的时间。

顾子城和苏兰带人出镇不远,青石路变成了土路。

队伍翻过卧虎岭,经过一户人家时,顾子城说太渴了,要去讨碗水喝。他不说还好,一说要喝水,队员们都喊口渴。

顾子城只好领着众人走进一户亮着灯的人家。

刚敲了几下门,屋里的灯就关了。显然,人家不想理会过路的人。

苏兰走过去,拍着门说:“老乡,我们过路的赤卫队,讨碗水喝。”

或许是因为听到女子的声音,屋里的灯又亮了。

随后,门打开了,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,一个女子端着油灯站在身后。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小伙伸出头来向外看。

“石老板,这是你的家。”苏兰认出来,中年男子是木匠石为贵,“哎呀,冷铁虎,你也在这儿?”

“三小姐,是你啊。”石为贵有几分惊讶。他马上命令:“老婆子,快快,给舀水。”

众人跑得路多,全都渴坏了,牛饮一通。

冷铁虎与顾子城有一瞬间的四目相对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
众人喝饱之后,苏兰领着人走了。冷铁虎和石小树回到屋内。

铁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斧头,用手指试了试斧刃。

小树说:“顾子城现在成了赤卫队员,手里有了枪,我们如果动他,就是跟赤卫队做对,这仇更难报了。”

铁虎没有做声。他将那些斧头一把一把拿出来,整齐地摆在床头。然后一把一把收进袋子里。随后又拿起妹妹那把银锁看了看,心头涌上万般仇恨。

石小树两个小眼珠转了几圈,说:“铁虎哥,对付顾子城我有一计。”

苏兰和顾子城领着二十多个赤卫队员赶到“鸭子嘴”时,月亮已经西斜。山梁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厚重而沉着。

“鸭子嘴”是一条山腿,叫它鸭子嘴,是因为它从大山中伸出来,伸入白玉河,将河水逼迫得绕了个弯。

山梁下,河道边,有一条大车路,联通河南省的新齐县与湖北的黄江县。


胡镇远个头中等,圆头短发,额头光亮,太阳穴稍稍突起,圆圆的脸上络腮胡子浓密而卷曲,一双浓浓的大刀眉,如同两个雄壮的蟋蟀趴在印堂之上,甚是威风凛凛。他的那双眼睛更是充满了武者的正气。

单凭这样的长相,一般的盗贼看着就心虚,还别说他身怀绝技。

胡镇远虽然长的壮实,但他的心思缜密。以前走镖,从来没有失过手。如今开武馆,同样严守武林规矩,从来不护短,也不纵徒行恶,在依云镇颇有些好名声。

两个主要的徒弟,石大柱、顾子城也有不少正义之举,为武馆增添了美名。尤其是顾子城,行侠仗义,很有几分与胡镇远相似。

胡镇远结婚晚,膝下一女一子。女儿胡若莲没念过多少书,从小跟一帮练武的男孩长大,性格有些野。长大之后,又想学大家闺秀的文雅气质,结果常常是东施效频,不伦不类,时不时闹出笑话。

儿子许智谋,已经离家出走三年了。胡镇远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,怎奈儿子死活不愿学习家传。在胡镇远的指导下,勉强练了一些基本功之后,智谋就独自跑去嵩山少林寺学艺。

前些日子,胡镇远派顾子城前往河南寻找儿子。人是找到了,可是许智谋不愿回来。

胡镇远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老了,武馆的传承问题就突显出来。

在众多的徒弟中,大徒弟石大柱和二徒弟顾子城天分高些,而且也有威望。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继承衣钵都是可能的。

在胡镇远的内心,他喜欢顾子城。子城的爷爷是文人,有意无意中给子城培养了一些文人气质。

子城进入武馆之后,刻苦练武,学东西比较快,没几年就掌握了胡镇远的多门绝技。

石大柱入门最早,也吃得了苦,但是天资较子城稍稍欠缺。同样一门功夫,子城用一年时间可以练就,大柱往往要两年,甚至三年。

不过大柱也知道自己笨,便更加努力。也就是这一点,让胡镇远对石大柱也另眼相看。

子城的性格外向,好抱打不平,经常闯祸。

大柱性格沉稳内敛,对师傅及家人极其尊重。

胡镇远把一些重要但不紧急的事常常交给大柱,把需要临机处置的事交给子城。师兄弟取长补短,相得益彰。

然而,一山不容二虎,必须从中选出一个作为继承人,这让胡镇远很犯难。后来,胡若莲掺和进来,让局面一度变得复杂。

论长相,顾子城胜过石大柱,但是让胡若莲选保镖的话,他一定会选石大柱。不过,若是让她选伴侣,她自然而然就更喜欢顾子城。

摆在胡镇远面前同时有两个选择,既要选女婿,也是选掌门人。经过多次考验,最终胡镇远的天平向石大柱身上倾斜。

这事肯定不能由着女儿的性子。

顾子城聪明,但是过于张扬,在当下这个乱世,不知道他的心思会飞到哪里去,也不清楚他会把武馆带向何处。最重要的是,子城对如兰没有那种意思,这一点胡镇远早就看出来。女儿那是一厢情愿。

石大柱倒是对如兰呵护有加。也许是出于对师门的敬意,也许是想赢得如兰的好感,总之,如兰跟了大柱,应该不会吃亏。

尤其是前不久,胡镇远听说顾子城要结婚,新娘是镇北长庚书店的鲁老板之女,他有些失望,又有些欣慰。也好,让如兰死了那条心吧。


听到鲁老板喊凤娟的声音,卢起和苏遇赶快把梯子收起来,悄悄地躲在街角。

苏遇有点纳闷:“凤娟不在屋里,好像也没去她爹那儿。”

卢起也觉得奇怪:“她会去哪儿呢?就那么小点房间。柜子,床下,我都找了,没人啊。”

“咣当”,门被硬推开了。

“凤娟,凤娟。”

鲁老板可能在屋里找了一圈,没见凤娟,才打开窗子向外看了看。

“怎么办?”卢起悄悄地问。

“先等等看。”苏遇说。

鲁向安发现女儿不见了,连忙下楼叫醒伙计,把店铺里里外外的灯都点着。还是没有发现凤娟。

鲁向安又点起火把,与伙计分头去找。一个向镇南方向找,一个沿河边往镇北去。

苏遇一看鲁老板朝他们蹲的地方来了,拉着卢起就跑,梯子也顾不上抬了。

两人一溜烟跑出去一里多地,在一座石桥边坐下。

他们面前这条河是白玉河的支流,水量不大,流速也不快。

卢起喘着气说:“凤娟不见了,咱们就这样逃跑吗?咱又不是盗贼,怕什么呢?”

“是啊,我们干嘛要跑呢?”苏遇反问道,“我们应该帮着鲁老板去找人才是啊。”

卢起站起来:“走,回去。”

“等等,你看。”苏遇指着河面说。

这时,河上漂下来一条小船,船上有女子挣扎的声音。

“夜晚行船,很不正常,又不挂灯,还有女子的声音,一定有问题。”苏遇说,“我们去拦住那条船问问。”

黑魆魆的夜晚,河面泛着白光,眼看着那条船慢慢接近石拱桥。

船头将要进入桥洞时,卢起纵身一跃,跳了下去,不偏不倚,正好落在船头。

那船不大,突然落下一人,船身剧烈地晃动了几下。

小船很快就驶过桥洞,在船尾将要从桥的另一侧露出来时,苏遇也跳了下去。正好落在船尾。

前后都加了重量,小船变得稳当了。

“什么人?胆敢强抢民女。”

卢起站在船头,借着月光,看到一个蒙面人握着船桨。有一个女子坐在船舱里拼命挣扎。

女子的双手被绑在身后,嘴里塞着布条。

蒙面人压低嗓子道:“不要多管闲事。”说着挥起船桨朝卢起的腰部打去。

卢起一闪身,躲过这一击,顺手抓起船头的绳子扔向蒙面人。

这时,苏遇已跨进船舱给女子松绑。

他先将她嘴里布条取了下来,那女子竟然是凤娟。

蒙面人躲开卢起扔过来的绳子,抡起桨又朝卢起的腿部扫去。

卢起想往后退,却没了退路。

他身子一侧,没想到脚下打滑,没法保持平稳就掉进河里。

“卢起小心!”苏遇大喊一声。

然而,为时已晚。

不一会儿,卢起从几丈外的水面露出头来。

船仍在顺流而下。

凤娟哭喊着:“卢起,快游过来。”

苏遇壮着胆子说:“凤娟,别怕。”

蒙面人冷笑道:“你是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,还想救人。”说着又操起船桨逼近苏遇。

苏遇刚解开凤娟手上的绳子,不得不退到船尾。

他知道,凭自己的本事无法战胜蒙面人,便说:“好汉,你不就是想要钱吗?这个好商量,你把这姑娘放了,要多少钱,我能拿得出来。”

“少废话,滚下去,要不我就踹你下去。”蒙面人并不上当。

苏遇说:“生意不成仁义在,你不愿意谈价,那就算了,算我没说,你把船靠岸,我自己走,行了吧?”

蒙面人并不理会苏遇的说辞。他从船头追到船尾,手里的船桨眼看着就戳到苏遇的胸前。

突然,小船猛烈地晃动了一下,像是撞到什么东西。

苏遇打了一个趔趄,差点掉落河里。

蒙面人愣了一下,回头一看。

又是一座桥,小船停在了桥洞前。

蒙面人暂时放下苏遇,回到船头去查看。

原来,是一条粗大的木头横在桥洞处,正好挡住了船的行进方向

蒙面人转身对苏遇说:“小子,过来,把这木头搬开。”

苏遇磨蹭着,不肯往前迈步。

凤娟对着河面大喊:“卢起,卢起。”

夜色中的河面静静地,看不到水中人影。

“快点。”蒙面人对苏遇喝道。

苏遇正准备往前走,忽然,桥洞上方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
那人手持大刀,厉声喝道:“船上贼人听着,顾子城顾大爷在此,还不快快受降。”

苏遇一听是顾子城,马上喊:“顾子城,我是苏遇。快抓住那坏蛋,他要抢你老婆。”

蒙面人抬头看了一眼桥上,又转身看了看苏遇和凤娟。抡起船桨向顾子城扔了过去。

顾子城眼疾手快,挥起大刀将船桨劈为两半。

就在同时,蒙面人纵身一跳,一个猛子扎进河里,不见了。

顾子城的身后又涌出好几个人。众人搭手,将船移到岸边。救凤娟和苏遇下船。

鲁向安也赶过来了。

凤娟看到父亲,伤心地哭了。

鲁向安拉着凤娟的手说:“别怕,孩子,回来了就好。”

凤娟什么话都不说,就是不停的哭,越哭越伤心。

苏遇说。“卢大夫掉到河里了。大家赶快去救人。”

顾子城借着月光看了看鲁凤娟,问道:“贼人没有欺负你吧?”

凤娟没有看顾子城,只是摇了摇头。

顾子城说:“你们先回家。我带人找找卢大夫。”

他一挥手,五六个人分别拿着火把沿河岸向上游和下游找去。一边走,一边喊。

鲁老板带着凤娟向家里走去。

顾子城站在桥头,望着河面,嘴里念叨着:“可恶,可恶。”

苏遇觉得顾子城并没想亲自去找人,就说:“顾大侠一露面,贼人就吓跑了。英雄,果然是英雄。”

顾子城没客气,而是冷冷地问:“苏公子是怎么跑到贼人的船上去的?”

“我在前面的桥头坐着,听到有人呼救,就跳上船了。”苏遇说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顾子城眼睛盯着河面,并不去看苏遇:“大半夜的,卢大夫怎么跟你在一起啊?”

苏遇说:“我和卢起去茶楼听了一场书,出来没事坐在河边聊天,有什么不可吗?”

顾子城说:“这么冷的夜晚,两个人坐在河边聊天,有意思吗?”

苏遇听出顾子城的疑心,反问道:

“顾大侠,不需要你来审问我,我正有事要找你呢?

你答应冷铁虎去唐府救他的妹妹,结果人没有救出来,你自己先失踪了,然后铁虎的妹妹就死了。

唐府的人说,那夜盗贼入室,糟蹋了铁虎的妹妹,她不堪羞辱,投井自杀了。

这事你总得给我和铁虎一个说法吧?”


民国革命,要剪辫子,他藏了好几年,直到现在,还留着。谁要是想剪下他的辫子,他宁愿把他的头一块让人剪了去。

武馆的学徒大都是些没念过书的人,老先生讲课又很古板,听得人昏昏欲睡。

好不容易讲完了,老先生还不忘赞扬几句自己的弟子苏遇。他让苏遇上台也讲几句。

苏遇没有准备,但对师傅的要求也不敢违抗。

他走上前台,学着武者的样子抱拳,说:

“在下苏遇,白玉书院的书生。刚才先生所讲,我觉得甚为有理。依云镇有上千年的历史了,数百年来都是繁荣兴盛,只是到了近十年才开始衰败,为什么呢?

“因为,现在的人都求新、求变,把老祖宗的传统都丢了,所以才导致如今的局面。要想让依云镇重振雄风,我们还得把老祖宗的家法请回来。就像镇远武馆要想发扬光大,就绝对不能丢了总镖头的家传和绝活。白玉书院乐意与镇远武馆携手,为重振古风,重振依云出力。”

说完,又抱拳,回头看看顾谨。

老先生高兴地点了点头。

“讲得好。”胡镇远说,“果然是顾先生的高徒,果然是白玉书院的才子。你们都学着点,不光要会使蛮力,还要会说。来,谁也说两句。”

众徒嬉笑着,没人敢上台。

石大柱走上台,先向顾先生鞠躬,然后向众徒弟抱拳,说:

“顾先生和苏公子所言极是。我们虽是练武之人,也要有家国情怀。练武不是要去行走江湖,不是要去占山为王,而是强身健体、呵护家人,同时也要保境安民。

“不能成天想着杀杀杀,抢抢抢。每个人的家财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积累起来,你用一把刀架在脖子上,那财产就是你的了,这是什么世道?这是土匪的世道,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世道。

“咱们要长点记性哦。你们看看,这两天,依云镇发生了什么,多少人无缘无故被抢被杀,多少人生意受影响,多少人被吓得跑到县城,省城。依云镇的衰落,就是被这样折腾坏了。”

顾子城突然从队伍中站起来说:

“我不同意大师兄的说法。大师兄的说法有失偏颇。老百姓没日没夜的辛劳,他们得到什么了,他们哪里有什么财产?他们的财产都让土豪劣绅抢了去。

“是的,咱们是不能抢别人的东西,那是土匪的作风。可是,打土豪分田地,那不是老百姓抢东西,而是他们拿回了本来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。这就叫革命。

“不但革他人的命,也要革自己的命,只有革命,才能改变这黑暗的制度,只有革命,穷人才能翻身,地主老财才不敢欺压百姓……”

“好了。”胡镇远发话了,他不想让顾子城再发挥下去。武馆的弟子越来越不好带,就是因为有各种思想不断冲击,年轻人内心的火一点就燃,所以他才请顾先生来熄火。老顾的压下去的火,不能让小顾再点燃。

“子城哥说得好!”胡若莲大声喊道。

胡镇远回头瞪了女儿一眼。

顾子城讲话的时候,石大柱一直看着师傅的眼色,他在揣摩着师傅的意图。当师傅挥手说“好了。”他知道,师傅看中的是他而不是子城,他的底气就更足了。

可是,当他看到胡若莲为顾子城叫好的时候,心里是不舒服的。

表面上,他对胡若莲很尊敬,内心深处,他才瞧不起胡若莲。即便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,起码也应该学着小家碧玉的可人。然而,在胡若莲身上,只有粗糙的声音和让人生厌的一惊一乍。


“为什么?你觉得我没有本事救你出来,是我配不上你?”卢起的声音有些低沉,也有些急促。

“不,是我配不上你。”凤娟说着就流下了眼泪。

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?”

“我……你走吧。”凤娟扭头冲着苏遇喊道:“苏公子,把灯给我,我要关门了。”

“不,我不走。”卢起又抓住凤娟的手,“像你这样善良的姑娘,到哪里找去。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。不存在你配不上我的问题,不管你说什么,我都要你。”

这时,里屋的鲁老板喊道:“凤娟,凤娟,还没收拾停当啊,你在跟谁说话呢?”

听到父亲的声音,凤娟有点慌了神,扭头冲屋里喊道:“爹,我马上收拾完了。”随即对卢起说:“你快走吧。我爹要起来了。”

卢起说:“爹醒了正好,干脆我去当面跟他说。”

凤娟一把拉住卢起的手:“别,卢起哥,求求你。别去气我爹了。爹也不容易。”

卢起左右为难:“你跟了我,你爹就是我爹,我一样会孝顺他的。”

“凤娟,凤娟。”鲁老板又喊开了。

卢起还想说什么,却被凤娟推出了店门。

苏遇也只能跟着出去。

凤娟夺下苏遇手中的马灯,放在桌子上,推着书架将店门挡上,又在书架里面顶上桌子。

然后,提着马灯往里屋去了。

卢起站在门外,感觉这个夜晚有点冷。是的,冬天快来了。他喃喃地说: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

卢起与凤娟的谈话,苏遇都听见了。他用折扇拍了拍卢起的后腰说:“走吧,兄弟,还愣着干啥?”

卢起迈着沉重的步子往中医馆走去,边走边说:“凤娟变了。”

苏遇说:“凤娟可能有为难之处。”

卢起说:“她是怕违抗父命吗?她从一开始就准备跟我走的呀。”

“有些事下决心的时候,是一种心态,真正要做了,可能想法就变了。”苏遇说,“或许还有别的原因。”

“什么原因?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?你就直说吧。”

苏遇习惯性地用折扇拍打着手掌说:“今天是顾子城大喜的日子,按习俗定了亲,定了日子,即便天上下刀子,这婚礼也要办的。新娘是一定要娶回家的。”

卢起不等苏遇说完,就急着解释说:“今天不是有特殊情况吗?依云镇全乱套了。”

苏遇说:“是的,虽然娶亲受到打扰,可是后来起义的队伍撤了。顾子城完全有机会将凤娟接回家。他为什么不接呢?”

“这样的烂摊子,接回去也办不了席,贺亲的人都跑光了。”

“即便贺亲的人都跑光,他也应该在今天入洞房。”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苏遇停下脚步说:“顾子城不想娶凤娟。”

卢起觉得不可思议,摇了摇头说:“不会吧,顾子城不想娶凤娟,那凤娟应该爽快地跟着我走啊。”

“唉,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。”

卢起盯着苏遇没有说话,他在思前想后。

苏遇说:“三天前那个晚上……”

卢起想着想着,似乎明白了什么,嘴里骂道:“王八蛋,蒙面人。”

苏遇说:“现在知道顾子城为什么不想娶凤娟了吗?”

卢起说:“原来,顾子城今天是来退亲的,不是娶亲的。”

苏遇说:“这可能也是凤娟推辞你的原因吧。”

“不管怎样,我一定要跟凤娟在一起。”卢起说,“不过,当下最重要的是,查清那个狗日的蒙面人,他是怎么劫持了凤娟。”

苏遇说:“这事只要问问凤娟就清楚了。不过,她可能说不出口,你也不要再去往她那伤口上撒盐了。”

……

苏遇和卢起一起来到太和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