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说我的男友周强是算盘精，精明市侩，就想吃绝户。
我却觉得这是优点，会过日子，决心跟他回老家过年见父母。
临行前，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将我的东西全部扣下，递过来一个塑料袋。
里面是排拆了封的杂牌牛奶和半包麻花。
「琪琪，国庆你那只算盘精上门就带了几个苹果，你带什么燕窝茅台？」
厌倦和妈妈争辩的我叹了口气，无奈接过：
「你别看不起苹果，周强奶奶上山给我们摘的，你想买都买不到。」
「妈，你别没事找事行吗？周强家真不图我们钱。」
我以为周强跟我想法一样，没想到他来接我时，看到塑料袋脱口而出一句。
「陈琪琪，你作为准儿媳妇就带这点东西？」
1
我的笑容僵在脸上，身后的妈妈没忍住噗嗤一声。
刚刚我还在和妈妈打赌，就算我第一次拜访空着手上门，周强家也会把我当宝贝的。
他们根本不图我们家的钱。
妈妈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说我是猪脑转世分不清好赖，断言周强一家都是算盘精，等着把我吃干抹净。
我回怼她没听过莫欺少年穷吗？我妈就冷哼一声不再发表意见。
这一切都源自于今年十一周强上门时只带了袋丑苹果。
妈妈大发雷霆，怒骂周强太抠，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来了，直接把他赶了出去，还要求我取消婚约。
我苦苦哀求，再三保证周强只是想得不周到，人不坏，何况他还在事业的爬坡期，手头实在是紧。
再说我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，又不缺东西，干嘛这么斤斤计较。
妈妈被我气得差点进了医院，依旧拦不住我过年非要去拜访他们家。
整整三个月没跟我说话的她，到了今天临出门的时候，突然将我买的燕窝茅台阿胶扣下，递过来一袋烂货，说跟我打赌，他们家一定嫌我。
若是她输了，她就准我嫁了，绝不反对。
我高兴极了，周强从不让我失望，一定能打妈妈的脸。
谁知道一打开门周强是这幅气急败坏的表现。
他指着塑料袋里的半袋麻花和牛奶问我：
「陈琪琪，就因为我国庆的时候没钱，带的东西不够好，你现在搞以
周强，那我不是你未来丈母娘了吗？今天可是小年，你不也空着手上门吗？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？」
周强愣了一瞬，气得你你你了半天，也说不出一整句话。
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，我连忙拽着周强就往门外走，「好了好了，大过年的。」
「妈，我走了啊。」
家门关上的一瞬，我听见妈妈重重的一口叹息，似乎是在恨铁不成钢。
周强狠狠甩开了我的手，头也不回地直奔电梯，「晦气！」
只留我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3
我回过神来的时候，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一半，周强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。
我赶紧小跑着过去，还是被两道铁门狠狠夹了一道，疼得我小叫出声。
平时我受点小伤就着急得不行的周强好像眼瞎了，冷漠地撇过头去。
我揉着生疼的手臂，委屈地望向他。
自从十一之后，周强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，动不动就说我家有几个臭钱了不起，狗眼看人低，看不起他一个小镇出来的大学生。
我不是没辩解过，我妈不开心不同意是因为他的礼数不到位，但每次这么吵到最后，都会变成我家嫌贫爱富。
我也累了。
一想到周强的自尊心极高，现在又是他的创业关键期，压力很大，我就狠不下心来跟他掰扯。
索性让着他，哄着他。
可是今天这样，我也有些生气了。
电梯间死寂了一会，周强终于绷不住了，厉声问道：
「陈琪琪，你妈怎么回事，我们都要结婚了，买这么多好东西，没说给你一个，你不心寒？」
「而且你一点都不着急的吗？你妈的钱不花在你身上，花在别人身上，都不知道结婚之后要怎么办！」
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，反问，「什么叫结婚之后怎么办？我妈的钱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，我爸都不管，你管什么！」
周强的声音更大，「结婚之后，你家钱的就是我的钱，我怎么不能管了！都败完了怎么办？」
我怔住了。
脑海里响起妈妈耳边念叨的话，说男人开始计较你的钱，就不是什么好迹象了。
那时候我还说周强从不过问我的钱，叫她宽心，别多想。
现在……我家的钱成了他的？

牙还牙这一套？」
我张了张嘴巴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心里更不是滋味，原来他知道只带苹果上门不得体啊。
妈妈迎了上来，破天荒地对周强有了个笑脸，「小周，你误会了，是琪琪想帮我扔垃圾呢，她准备的年礼忘在房间里，我来拿哈。」
她转身从主卧拿了个精致的漆木盒子，上面的花纹雕龙刻凤，混着金粉的亮漆散发着雍容华贵的光。
周强的眼冒出亮光，我却暗感一丝不妙，那么讨厌周强的妈妈怎么可能会给出好东西！
正要婉拒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她笑着将木盒子递给周强，「小周拿好，里面的东西很贵重，你爸妈一定会喜欢的。」
边嫌弃地看了眼我，微微摇头。
好像是在说我太卑微，被劈头盖脸一顿说，还不知道生气。
可是我跟周强已经在一起八年了，我知道他是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。
其实除了偶尔因为一点小钱闹不愉快，他几乎把我宠成了小公主，连我偶尔碰下冷水，都要心疼上好半天。
这个年代，爱比钱难找，从校园走进婚姻的爱情更珍贵。
我吐了口浊气，为了能顺利嫁给周强，决定不说话了，挽起周强的手，催促道：
「走吧，不然待会高速要堵车了。」
2
「你这个小傻瓜，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，我来提。」
周强发现了搁在玄关的大小红袋子，脸上剩余的些许阴霾瞬间散掉了，仿佛刚刚的一切全都是错觉，喜滋滋地要拎起茅台袋子。
妈妈手疾眼快地抢过来，一个箭步顺势隔开了周强和年礼，笑意淡淡：
「小强，这是阿姨自己买来给亲戚拜年的回礼，跟琪琪没有关系呢。」
周强身上的气压立马低了好几度，脸色极差，
「阿姨，我和你一样娇惯琪琪，平日她不懂事我也包容了，但空手上婆家门，会被说没家教的。」
「你难道想琪琪大过年的被人说三道四，在我家抬不起头来吗？」
周强紧紧揽着我的腰，看似是在为我说话，可话里话外总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。
他的目光也一直没从那箱茅台上挪开。
大抵是没想到周强能这么说，妈妈翻了个白眼，扬起了声调：
「
亲男友都给你选好了，你照着买就行。」
他将手机递到我面前，屏幕上是几个大字：贤惠儿媳妇过年怎么送礼？
往下划，进口4J车厘子、顶级血燕窝、巨型人参、陈年补酒，每一个都贵得吓人。
哪怕见重要领导，都不至于买这么多高档次的东西。
况且他只给了我爸妈一袋破苹果！
我的脸色逐渐阴沉，周强知道我生气了，连忙又哄：
「琪琪，我不是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吗？」
「你想想我没带东西，你妈多生气，要是我妈也生气了，我们两个人八年的感情怎么办？」
我心头的不适感越来越重。
周强又在暗踩我的爸爸妈妈，跟之前那样，话里话外说他们嫌贫爱富，哪像他家，一家人日子不富裕，但过得淳朴有滋味。
我记得他说过如果我们的身份对调，他妈妈绝对不会因为几件小东西嫌弃我，摆脸色。
现在怎么成了，我不带礼物的话，就不喜欢我了？
而且周强之前上我家门的时候，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懂，不知道买什么，要我多替他说好话。
现在知道搜索上门送礼功课了？
莫非只是我和我的家人不值得……
我冷笑一声，周强没有觉察到，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跳跃。
随即，我的手机震动起来，是他发过来的购物车链接。
点开一看，林林总总加起来，竟然快五万！
我错愕地愣在原地，周强往我额头上宠溺一吻，语气轻快：
「我的小朋友，你付个钱就行。」
不等我答应，他抓着我的手跳转到购物APP，下单、付款一气呵成。
嘴里还甜言蜜语不断，这次我一句都听不进去了，满眼只有银行卡短信上的那个天文数字，随口敷衍道：
「……我想去洗手间，你先回车上吧。」
支走周强后，我越想越不爽，悄悄取消了订单。
凭什么？做梦！

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。
周强脸上的凶狠劲僵住了，似乎是意识到什么，连忙说道：
「琪琪，你看我一着急说错了，我不是担心你妈觉得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？」
「不过你别担心，就算这样，你还有我，我是你之后的依靠！」
我像是想起什么，盯着他空空的两手，质问：
「周强，我前天明明给了你一万块，让你买点好东西上来拜个早年，给我妈赔个罪，你为什么没有买！」
为了改善妈妈对他的看法，我专门叮嘱他要买妈妈最喜欢的百合花，结果周强又是两手空空。
提到这件事，周强显然心虚了，语气又软下来不少：
「琪琪……对不起，供应商突然问我讨钱过年，我一咬牙就先给他了。」
「你知道的，我最近接了个大单，交付之后利润有上百万呢，我不能得罪他。」
周强走过来抱我，毛茸茸的头挨进我的肩窝，片刻后，我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湿意，他好像哭了。
「琪琪，我这么努力只是不想让你妈看不起我。你放心，等我挣大钱了，我就买一个大平层，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！」
「让你妈知道把女儿嫁给我没有错！」
「在那之前，你再等等我好不好？」
余光捕捉到周强后脑勺上的几根白头发，本想要继续理论的我强压下胸腔的火，叹了口气：
「好。」
4
周强的车停在小区门口，一打开车门，我随手将妈妈给的漆木盒子扔到后座。
没想到周强紧张地护住盒子，语气着急，「你小心点，碰坏了怎么办？」
我被撞得一踉跄，还没站稳，手中新买的限量LV包又被他抢走。
换来的是一个帆布袋。
周强皱着眉地将我的手机钱包扔进去，「琪琪，叮嘱你多少次了，我妈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，不喜欢招摇的女孩，而且财不漏眼，越是在重要的场合，你越要炫富，带这么贵的包干什么！」
我下意识地拽紧包带。
这几年跟周强见朋友见客户，他总会说我太招摇，用的东西太好。
别人一看到，会说他吃软饭攀富婆，丢面子。
每次聚会前，他总要拿着些便宜货换掉我身上的昂贵珠宝名牌包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