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妻子结婚六年，却一直没有同房。
在她的同学聚会上，我听她哭着和初恋说，过去六年，她为了他守身如玉。
我在所有人讥讽的视线中成了一个笑话。
带她回家后，我端着一碗醒酒汤问她有没有爱过我。
妻子醉醺醺地笑出声。
“你怎么能比得上他？你连他一根脚趾头都不如！”
我点头转身，第二天留下一纸离婚协议离开。
三年后，我重新站上赛车比赛的冠军位置。
久未谋面的妻子拿着没签字的协议书找到我，哭得不能自已。
“不离婚好不好？求你了，不要不理我......”
......
我再一次听见薛怀文的名字，是在妻子何皎皎同学聚会的包厢外。
我赶到的时候，302的包厢门正好没有关严，而何皎皎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包厢里清楚地传来。
“薛怀文，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？你怎么可以这么揣测我？”
透过缝隙，我能看见出门前打扮精致的妻子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领。
醉醺醺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和不舍。
旁边的不少人看热闹，举起了手机，录下眼前的场面，可女人却毫不在意，明明她是那样注重形象的一个人。
“我爱你啊！我怎么会不爱你，要不是你当年为了出国的名额决定和我分手，我身边怎么会有别人出现？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，但只有你薛怀文不行！”
面前的薛怀文见何皎皎身形踉跄，下意识扶住何皎皎的腰身，这一个动作再次引来周围人的起哄声。
何皎皎的声音哽咽，虽然抓着薛怀文的衣领，身子却朝他靠了靠，在我的视角，何皎皎更像是对对方投怀送抱。
“你明明知道的，就算你不要那个名额，我也可以供你出国......我们可以一起走，我没你不行的。”
“为了等你，就算我已经结婚了，但从来没有和丈夫发生过关系，毕竟你说过你要当我第一个男人......”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，身子却有些发僵，从脚底板渗透起来的冷意迅速侵占每一处细胞。
就连何皎皎的外套，都差点没拿住。
我和何皎皎结婚是来源于一场相亲，当时我母亲重病，希望在临终前看见我成家。
在这种情况下，我遇见了同样急于结婚的何皎皎。
我们约法三章，婚前过往不过问，婚后慢慢培养感情。
何皎皎是个很活泼的人，她美丽，骄傲，自信。
陪我送走我母亲的时候，她罕见的仪容寡淡，悄悄和我说她以后还有好长的时间维持美丽。
除了我们在婚后并没有夫妻之实，那时的何皎皎一脸歉意地和我说，因为她小时候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情，所以没办法太快接受夫妻事实。
我心疼何皎皎，也尊重她。
所以这一等，就等了六年。
虽然说好了不过问彼此婚前的过去，但是何皎皎一次醉酒，非要拉着我互相袒露心扉的时候，还是和我提到了她在大学的时候有过一个男朋友。
只是对方为了一个出国名额抛弃了她，选择和校长的女儿一起出国。
那天我抱着泪流满面的何皎皎，也说到了我当初在一场重要的国际赛事中失利，从此黯然退出赛车界，只能看一个又一个的新星名字出现在头条上的心酸。
她捧着我的脸，哭过的眼睛湿润而又亮得惊人，她亲了亲我的嘴唇，然后抱住我。
“没关系，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名。”
我想就算再强硬的男人，在妻子的体贴中也会成为绕指柔。
我更毫不掩饰自己对何皎皎日渐浓厚的喜欢，她也开始和我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。
除了没有发生真切的夫妻关系，好像我们也和寻常夫妻之间没什么差别。
就连早上她出门的时候，还会在门口踮起脚尖，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一下，然后笑眼弯弯地看我。
“老公，记得接我回家哦！毕竟我这么帅的老公，可不能私藏！”
我笑着看她离开，又现在看着她哭哭啼啼地挂靠在别的男人身上。

“不好意思，让一下。”
身后的服务生传来声音，我下意识挪动脚步，等服务生推门进去后，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。
以前我和何皎皎几个同学见过一面，那时候我不懂他们看我的古怪眼神，现在都明白了。
“皎皎，你老公来了。”
有人咳嗽一声，提醒何皎皎我的出现。
何皎皎没有反应，抱着她的薛怀文却看向我，对我露出略带挑衅的眼神，隔着几米远冲我伸出手。
“你好，你就是皎皎现在的老公吧？我是薛怀文，你应该听说过我，不好意思啊，皎皎喝多了，现在可能离不开我。”
在他这句话后，周围传来一阵嬉笑声，不少嘲讽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。
而他们没想过遮掩的议论声，也落到我耳里。
“那就是皎皎的老公吗？看起来还可以啊！皎皎不和他发生关系，是不是因为他不中用啊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但皎皎肯定是心里还有薛怀文，要不然哪个女人会在婚后守身如玉这么久？”
“啧啧，太可怜了，自己老婆心里有着别人，他还上赶着来接，就不觉得自己在这里很突兀碍眼吗？”
伴随着那些讥讽声，我喉咙里好像堵了一个气团，生咽也咽不下去，只能逼着自己抓了抓掌心，目光却无法从何皎皎身上移开。
“正是因为她喝多了，我才要带她回家。”
我故作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，生怕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太明显。
亲眼看见自以为已经开始相爱的妻子抱着初恋，哪个男人心里都不会好受。
此刻的我更是僵硬开口，大脑实际上是一片空白。
薛怀文低笑一声，嘲讽似的拍了拍何皎皎的肩膀，当着我的面，故意在何皎皎的耳边，看着我说话。
“皎皎，你老公来接你了，你要不要看看他？”
怀里的何皎皎终于有了动作，醉醺醺的何皎皎有些僵硬地转身，眯着眼睛迷茫地看我。
可下一秒，她脸色一变。
“呕”的一声就吐在了地上。
这下之后，周围立即传来嫌弃声，但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，在何皎皎呕吐的声音在这房间格外清晰。
“天呐，何皎皎看她老公一眼就吐了，她得多恶心自己老公啊！”
我想，自从自己那年赛车被人做手脚，半程没跑完就草草出局，本以为那天就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之后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超越。
话还是不能说太早，真的会有。
何皎皎吐过之后，勉强撑起身子，好像这时候才认出来我。
“老公？”
何皎皎嘟囔一声，一脚踩过自己刚刚的呕吐物，好像全然忘了她已经做过什么，脚步踉跄地朝我走来。
“走，走，回......回家是吧，走吧。”
我任由何皎皎扑在我身上，女人身上刺鼻的酒味和刚刚吐过的恶臭味直冲鼻腔，我虚扶了一下何皎皎。
脑海中却闪过薛怀文刚刚抱她的画面，不由自主地和薛怀文碰过的地方错开。
“谢谢。”
有人已经将何皎皎的包递过来，我僵硬地道了句谢，就带着何皎皎离开。
包厢门重新关上的一瞬间，我却再次听到一阵充满恶意的哄笑声。

开车回家的路上，何皎皎睡得很安静，我特意绕了几圈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可是做不到。
我将油门踩到底，凭着在赛场上多年训练出来的技巧，一次又一次地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。
肾上腺的爆发让我停车后后背爆发出一阵阵的汗意。
我摸着方向盘的胳膊还在止不住地颤抖，有些艰难地看向身侧的何皎皎。
其实在离开的时候，我是看见的。
看见薛怀文眼中的不屑，明明是第一次见面，对方已经将我当成不值得一提的对手。
我嘴角扯出一个惨烈的笑，去副驾驶座将人准备抱出来，却在弯腰的一瞬间听见何皎皎的手机响了几声。
我和她很早之前就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密码，这还是何皎皎主动提出来的。
“夫妻之间当然要有信任，我将最隐私的密码告诉你，这可是我表明想和你好好走下去的决心！”
我盯着那张睡颜，可如果是真的想要走下去的话，无需密码，也能让人感受到诚意。
可前脚说想好好在一起，后脚抱着初恋诉说婚内事，这就是她的真心吗？
我一瞬间就像是吞了死苍蝇一样恶心，也是第一次，有了看她手机的想法。
打开何皎皎的手机后，我熟练找到微信，就看见她的同学群有人发了不少照片，其中还有一条点名道姓的@。
“@何皎皎，皎皎，你老公没为难你吧？下次你别让你老公来了，不过我们校花和校草站在一起，还是好般配啊！”
下面是一众附和，我点开其中的几张照片。
还没有喝酒的何皎皎和薛怀文站在一起，看向他的眼神温柔缱绻，诉说着无尽的情意。
起码这种眼神，是我从来没有在我身上看见过的。
“嗯......”
女人的嘤咛换回我的回忆，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何皎皎。
她应该是在副驾驶睡得不太舒服，所以才会发出声音。
我看了她几秒，将手机放回包里，把她的座椅放平，车子打开外循环和空调，又帮她把衣服盖好，关上车门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房子。
我们住的独栋别墅，就算她在车里睡一夜也不会有危险。
我站在房子门口，输入密码的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。
毕竟现在的我，实在是没办法再去碰她一下。
这一夜我几乎都没有睡，坐在客厅，正面看见的就是我们的婚纱照。
穿着婚纱的何皎皎多了一层圣洁的美，女人眉眼娇俏，眼神灵动，但却在拍婚纱照的那天一直找不到状态。
原本一天就可以拍完的婚纱照，足足用了三天。
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紧张，现在才终于明白，她是在愧疚。
对抛下她的初恋愧疚，没为他穿上这身婚纱。
天亮之后，门口传来“嘀嗒”的解锁声，一夜没有卸妆，还浑身散发着难闻酒气的何皎皎怒气冲冲走过来。

“江亦！你什么意思？是你接我回来的吧？为什么把我扔在车里一夜！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晚上睡得多不舒服！”
我侧头看向何皎皎，她还是那么漂亮，生气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。
我没说话，只是去厨房端来一碗我早上熬好的醒酒汤，平静送到她面前。
“喝点吧。”
何皎皎瞪着我，晕开的眼线让她多了几分滑稽。
下一秒，她就将手一伸，直接拍掉我手中的碗，任由汤水洒了一地，甚至还有些溅到我身上。
“我在和你说话！”
我看着地上碎掉的瓷片，忽然觉得有点可惜。
“那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？”
我收回视线，看着依旧恼火的她。
在她面露困惑，随后眉头渐渐疏解，眼神里却带上一丝躲闪之后，我就知道，她没有完全断片。
我自嘲地笑了一声，抿了抿干瘪的嘴唇。
“以前你说，无法接受夫妻关系是因为小时候的不好遭遇......我尊重女性，也尊重你，所以从未怀疑，也没有想过，已经和我结婚的人为了对初恋守身如玉，会编造出那样的谎话！”
我心里一阵阵刺痛，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是抽出空气后困在塑料袋里的窒息感，连声带也牵引着发痛。
“如果你心里有别人大可以早说，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......可你偏偏要让我相信我们在往好的方向发展，又当众对着自己的初恋示忠！”
“何皎皎，我在你眼里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让你这样玩弄！”
我将昨晚何皎皎说的话翻出来重新讲了一遍，看着何皎皎脸色发僵，我却忽然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疲惫感。
被人一刀刀插在心里，还要将伤口重新撕裂展示的感觉绝对不好受。
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，我总要说些什么，来让自己的情绪好受一点。
何皎皎就那么僵在原地，直到半天之后，才抬起头，咬了咬牙。
“可是就算这样，你也不能将我放在车里一整夜，我连妆都没卸！”
何皎皎昂着头，一如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一样，只是这次她语气也有些发抖。
“谁都有过去，当初说好不问的！我也只是缅怀一下我的青春，我有什么错！”
“好啊。”
看着这样的何皎皎，我反而冷静下来，好像刚才宣泄的怒火都不复存在。
“那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，”我手心发汗，说出那个自己可能心知肚明的问题，“在这六年里，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？”
“从未！”
何皎皎冷笑一声，一字一顿，有意让我听得清楚。
“在我眼里，你连阿文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，你一个控制不好自己车子，一圈都没跑完的废物，也配得上我爱你？”
很好，我相信，这就是何皎皎的答案。
我看着面前的何皎皎，还是昂着头，还是那样的骄傲，不可一世。
我点点头，也放弃了争辩的欲望，从何皎皎身边离开后，我拉过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，毫不犹豫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。
“江亦！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！一个男人，你计较那么多干嘛！”